宋春晓认识高窈窈。

暴发户家的女儿，在圈里小有名气，但是不太好的那种名气。

乍富小人不脱贫寒肌体，说的就是高窈窈这种人。

她的父辈兄弟因为时常跟名流世家打交道，多少学着收敛了些，虽然骨子里还是坏的，但好歹面上会装一装。

可高窈窈平时接触的人，都是捧她臭脚，比她更低阶的人，所以这么多年，她是半点长进没有，里里外外还是那副刻薄样。

宋春晓知道李宝珠要联姻，但没想到是跟高家联姻。

她都不敢想象，李宝珠这种有眼界，有魄力，有抱负，从小被当成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千金，屈嫁到高家，过着相夫教子，还可能被全家折辱的日子，会是什么感受。

林雪意也惊讶。

李宝珠爽朗大气，怎么可能跟那个刻薄的女人成为一家人！

她抿了抿唇，又看看李宝珠身上的裙子，开口道：“宝珠姐，这是你自己挑的裙子吗？”

当然不是。

是高窈窈为了羞辱她替她选的，这裙子漂亮是漂亮，但风尘味太重，不适合参加订婚宴。

高窈窈大概也明白。

甚至是故意让她这么穿，从而达到某种羞辱她的目的。

她方才迟迟不下决定，是在考虑，高窈窈的意思是不是高振的意思。

他是不是也想借着订婚宴来羞辱她，以此来抬高自己的地位。

李宝珠不清楚林雪意为什么会问，但怕她说了不中听的话，高窈窈会不高兴，便撒了个小谎：“是我挑的。”

“哦，但这条裙子不是很好看呀，宝珠姐再挑挑吧？”

李宝珠顿了一下，微微笑着重复：“不好看吗？”

虽然李宝珠替高窈窈背了锅，但她还是觉得林雪意在打她的脸，于是尖声喊着：“你是哪来的土包子，在这里指手画脚。”

林雪意没管高窈窈的无能狂怒，直接回复李宝珠的话：“嗯，不好看的。”

高窈窈更恼了，直接对着领她们上楼的店员低吼：“你们就这样看着秀款衣服被人诋毁吗？”

吼完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份今非昔比，不能再跟泼妇一样骂街了，便压低了声音嘲讽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你们还记得自己店里是什么定位吗？”

林雪意淡淡看着高窈窈发疯。

等她发完了才说：“这衣服是你挑的吗？”

“当然不是。”高窈窈立刻反驳，她可不想被土包子嫌弃审美。

“那是你要穿吗？”

“谁要穿...”这么风尘的衣服，她咬了咬舌尖没将后半段话说出来。

“那是你要付钱吗？”

“又不是我要买，我干嘛付钱！”

“那你很奇怪诶，我说这件衣服并不好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林雪意语气仍旧淡淡的。

大概是跟陈叙相处久了，身上多少带了点普通人没有威压。

再加上她的话本身就有理有据，高窈窈被噎得哑口无言。

宋春晓跟着附和。

“没错啊，不是你要买，也不是你要穿，你在那激动什么。”她挽着李宝珠的胳膊继续说：“我也觉着不好看，姐姐你要不要试试这条。”

宋春晓指着橱窗里一条白色裙子，继续道：“这条裙子穿着一定漂亮。”

李宝珠也觉得漂亮。

裙子是吊带设计，但胸前做了特殊处理，不会觉得暴露。

中间到大腿

而且这裙子，适合订婚宴。

但高窈窈欣赏不了，或者她不想李宝珠穿的那么漂亮。

她酝酿了一会，指着李宝珠痛心疾首：“白擦擦的，你是打算穿着去奔丧还是去结婚？我们家不认洋人那一套，你最好规矩点，别把晦气带到我们家。”

这不是高家人第一次说她晦气，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李宝珠露出苦笑。

但李家现在太需要资金注入，高家又刚好有资金，她不能退缩。

林雪意可不怕高窈窈，反正她觉得李宝珠不一定会真的嫁到高家。

“你不信洋人那一套，为什么自己要穿洋牌。”林雪意见过高窈窈衣服上的logo，指着质问。

高窈窈噎了一下，想要捂住logo但为时已晚。

大家都看到了，黎芊芊不冷不热地补充：“这就是典型的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清朝灭亡几十年了，也不知道她这老封建思想是从哪学的。”

宋春晓接着补刀：“可能他们当自己是土皇帝吧。”

“土皇帝好厉害，那他们家的龙椅是土做的，还是金子做的。”

“可能有土也有金子吧，毕竟又土又豪。”

...

高窈窈被她们三个一唱一和气的脸都紫了。

但她一张嘴又干不过他们，只能睁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瞪她们，试图用眼神杀人。

店员听着好笑，但职业素养让她生生憋着，差点憋出内伤。

李宝珠趁机开口。

“你们别开玩笑了，高家比较传统，接受不了白色衣服也正常，那我再选件红色的吧。”

她指了另外一件相对保守的纱裙跟店员说：“那件给我试试。”

高窈窈当然不愿意。

她就指望李宝珠在宴会上闹笑话呢，但看着林雪意几个，默默闭上了嘴。

好汉不吃眼前亏，但今天有一个算一个，有她们哭的时候。

李宝珠换衣服这段时间，高窈窈想了百八十个整她的招数。

林雪意见她心思活络，就知道她憋着坏招，直接问：“高小姐最近有没有体检过？”

高窈窈被林雪意猝不及防地搭话，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但我人美心善，就是想要提醒你一下，检查了就好好看报告，没检查就去检查一下。”林雪意撒了个小谎说：“我学过点中医，看你脸色不对，应该是身体出了问题。”

高窈窈回过味来，这是拐弯抹角骂她有病呢。

她怒不可遏的回怼：“你才有病。”

想到方才林雪意说了脸色，高窈窈脸上立刻浮现出不可一世的傲气：“土包子不懂就别瞎说，我这脸上涂了国外进口的粉底，是你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高级化妆品，还脸色不好，真是笑死人了。”

林雪意撇撇嘴。

她原本就是想给高窈窈找个事干，让她尽量少找李宝珠麻烦，但既然她不信，那就算了。

所有的病症都是越早发现，越好治疗，可当事人不在意，她也没必要死乞白赖的非得缠着人家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