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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千寿村征与恋之文化祭 第四章

作者:伏见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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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从指示的话,会有变成了她的仆人的错觉……

不、不好不好。我可没有那种兴趣。

我轻轻地摇了头,来到了铃音跟前。她眯起双眼笑了。

我拉过一张椅子,坐在铃音旁边。

阳光从纵向的窗户里照进来,给平淡无奇的房间增添了神圣感。

「为什么把我……叫到这里?」

「在小花写好小说之前……在她向你传达心情之前……有无论如何想让你知道的事」

「是、是吗」

「顺便一提……不是爱的告白」

「我知道啊」

「啊啦,我还以为你期待着呢。喏,在轻小说里不是很常见吗——像我这样的女孩子」

「???什么意思?」

我不懂啊。

铃音像小恶魔那样笑着,把手放在胸前,

「是在新的舞台上遇到的“现地妻(guest heroine)”」(注:只在特定地方作为妻子)

「我才没那种志向!」

「明明已经攻略了那么多“现地妻(guest heroine)”」

「我差不多真要生气了所以别闹了——你是为了说这种事才叫我来的吗?」

「怎么可能——有东西想让你看」

「有东西想让我看?」

「呼呼……就是那个」

铃音用食指指向活动室的一角。

在那里……

「……啊」

穿着制服的村正前辈正写着小说。

用着铅笔和笔记本。

挺直了背,眼神无光,仿佛灵魂附体了一般。

大概是集中到了极限,都没注意到我进来了。

「……………………」

灵魂附体一般无表情地写作着的她,写着写着慢慢微笑了起来,脸颊染上一抹朱红,笔力也放缓了。

这动作仿佛在将恬静的恋心一点一滴洒在纸上。

和迄今见过的写作风景完全不同。

这是我不知道的千寿村正的身影。

「这里是特等座」

铃音说道。

「只在今天,给兄长大人看」

「……………………」

我暂时无言以对。

只是出神地看着前辈写作的样子。

微笑的表情难过地歪曲了,变成了淫靡的喘气。

她一边把恋心洒在纸上,一边变换着表情。

这一幕幕揪住了我的心。

即便如此,我也移不开眼。

「没有见过吧?」

「啊啊」

我嘶哑地回应道。然后,发问了。

「为什么,做这种事?是『另一个使命』……吗?」

「并不是恋爱的应援。班上的大家和我都没有想过要帮助小花成就初恋。因为是小花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未经许可就帮忙的话,是非常不自量力的。只是——」

这时铃音的声音略带愤怒。

听起来是这样。

「在不是很了解的情况下说出『比起小花更喜欢别的女孩子』,很让人讨厌。即便自不量力,这点也绝不退让。所以我就要让你了解」

这就是我的使命,铃音嗤笑道。

眼神简直就像在说——其实你这种人怎样都好。

……果然想得太坏了吗……都怪这个状况啊。

在这过于清净的场合,天使和恶魔都存在于少女们心中吧。

「所以才把我叫到这里吗。在前辈写完小说之前」

「是的」

「为了让我更了解村正前辈,才来管我们的闲事?」

「是的,因为有意义……昨天和今天都稍微看到了你不知道的小花的魅力了吧?」

「算是……吧」

昨天,我在文化祭上看到了梅园花不为我知的一面。

然后现在,在这房间里看着千寿村正不为我知的脸。

「只是想让你好好了解小花。不论坏的、好的、可爱的、笨拙的、认真的或是蠢笨的地方……都想让『小花喜欢的人』知道」

铃音站了起来,妖艳地扑哧一笑。

「啊啊……这可能也会成为恋爱的帮助呢」

「因为这样的话,我们的小花就不可能输了」

铃音留下这句话,不声不响地离开了房间。

我被留了下来。

万籁俱寂的房间里,只有铅笔的声音。

……刚遇见的时候,前辈来了我家,不知为何开始写小说。

……在夏季合宿中,前辈忘我地读着我给她的小说。

……明明是来玩的,但突然就开始写小说。

穿和服的前辈,穿制服的前辈,穿浴衣的前辈,穿便服的前辈,穿比基尼的前辈。

生气,害羞,欢喜,悲伤。

在认识后的这一年里,虽然见识了她不同的表情——

但这里确实是特等座。

这侧脸前所未有地美丽。

直到她写完小说之前,我都入迷地看着她。

「…………好,完成了」

她放下笔时,正好过去了一个小时。

前辈双手从桌上拿起笔记本,盯着最后一页。

大概是沉浸在写完作品的余韵里,暂时一动不动了。

然后她双手抱紧了笔记本。

「……征宗君……」

仿佛写好的作品就是我。

她那样子实在太可爱,看得我都害羞了。

呜呜……脸好热。

直到她注意到我之前,我都一直看着,犹豫着要不要搭话。

虽然舍不得这光景,但毫无预兆地,迎来了这个时刻。

「?啊……征宗君?」

「呀,前辈」

我举起单手回应,然后前辈站了起来,明显慌了神。

「诶?诶诶?……真人?」

「嗯,要不然是什么」

「……是梦吧」

她害羞地嘟囔道,然后一只手抱住身体,有气无力地说,

「那、那个……刚才一直在想你的事情……所以我……是不是写小说时睡着了……然后现在在梦中……」

「啊、啊……那种事……」

这感觉像是被羽毛挠着背一样。

虽然那么说的本人也很羞耻,但我也超级羞耻的啊,前辈!

她靠近了我,碰了一下我的脸。

「是真人,吧?」

我震了一下。

「啊啊……是真正的和泉征宗啊」

「是吗……啊,对、对不起!我擅自就碰了……那个,为、为为——为什么?」

是想说——为什么在这里吧。

已经习惯和嘴笨的家伙说话了。

要是在这里说『一直看着你』这样的真话的话,对方会羞耻的要死然后不得了吧。

「因为我早点到了,就想你会不会在这里啊。我刚刚才来哦」

「是、是吗……」

她放下了心。果然这方向是正解啊。

「小说怎么样了?」

「啊啊,刚刚写好了。我想再看一遍,所以能再等一会吗?」

「当然,多久都行」

只要能读到那出色的小说的后续,就算在这里等几天也行。

「谢谢。那么,就在校园……家事部的咖啡店里等我吧」

「不能在这等吗?」

「……被看着很害羞的啊」

「明明平常都不注意周围目光的」

「今、今天和平常不同啊!因为这是……你和我的,小说哦……?」

「确——确实啊,不好意思!」

好危险……要是戏弄她的话会被反制的啊。

「那!我就先去那里等你了……!」

我心脏狂跳着逃走了。

离开了文艺部的我前往碰面的场所。

是昨天大家一起去了的露天咖啡店。

我点了咖啡,等着前辈。

太阳已经西斜,天空逐渐染上了暗红色。

祭典的终结。

校园里,学生们完成了舞台的收拾工作,在准备着篝火。

说到文化祭,就是篝火。

虽然有这种印象,但这是从哪来的?

至少应该不是现实。

因为,这么正式的东西只在作品中见过。

只存在于故事中的,闪耀的『祭典的终结』。

这是谁都憧憬着,却没有体验过的,理想的青春。

所以。

我现在一定是在看异世界的光景吧。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征宗君」

在喝完了第二杯咖啡时,传来了她的声音。

「前辈,再慢一点也没关系的」

「不,已经足够了。经过充分考虑后,完成了」

「是吗」

「……按照约定,你会读的吧?」

她双手把笔记本递了过来。

千寿村正手写的原稿。

梅园花灌注了浓厚感情的长长情书。

「啊啊」

我点了头,接过了小说。

然后开始了阅读。

千寿村正的『世界上最有趣的小说』。

描写了梅园花的初恋的,一心一意的恋爱物语。

…………………………………………

…………………………

………

在读的时候,我连嘴都没张开过。

变成了书的奴隶一般翻着页。

美妙地写出了禁断恋爱的问题作。

使恋爱观变节的洗脑小说。

以前读过后的印象正随着阅读的深入而渐渐远去。

开局还能强烈感受到精炼的技巧,随着进入后半部分,文脉就乱了。然而,注入的热量却在上升。

这是描写了少女的初恋,被红莲业火锻造过的青春小说。

我忘记了时间,忘我地阅读着。

经过了喷溅般的高潮,到达了幽静的爱的告白。

这时才终于注意到,灼烧着身体的热并不只是幻象。

在视野的边界,能看见现实的光亮。

篝火的火焰。

——后夜祭,开始了。

喧嚣中夹杂着年轻男女的声音。

大家都在尽力享受着一时的青春吧。

就像我们一样。

「征宗君」

「………………」

无法回答。即使注意到了声音,也无法把目光从文章上移开。

不过和女主角一样声音的她对着稻草人一般的我述说道。

「就这样听我说」

「……………………」

「迄今为止我都……只想着你的事情,写着恋爱故事。我觉得抓住一件事探究到底总是对的,也不认为我想错了。不过啊……」

昨天很快乐哦——

她忏悔般地说道。

「真的很快乐。大家一起游玩文化祭……说了各种事……因为无聊的事情一起笑,偶尔会生气吵架……不过,和大家分别后,我突然想到了。这不就是平常的事情吗。我只是没注意到,这样的日常可能一直都在我的身边。青春并不在『我』和『你』的闭合世界里,而是在包含了周围的喧闹世界中啊」

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出了文章。

她的台词和小说混合在一起,渗进了我心中。

「正如你说的那样,我其实已经在过着青春的日子了——特别是和你们相遇后。还记得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

「啊啊」

村正前辈祈祷般地合起手,半梦半醒似地望着远方。

「真是绝妙的相逢啊」

「撒谎,是最糟的相逢哦」

「对、对我来说是绝妙的相逢啦」

——我要在这里,击碎你的梦想!

——请叫我村正前辈。

真怀念啊。

明明就在一年多以前,但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

虽然对前辈说是『最糟的相逢』。

但回顾往事,真是不错的回忆。

这一生都忘不了吧。

「那个……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喏,就在出版社前面,伊尔芙向我搭话了——」

「啊啊,我记得哦。前辈还把小说掉在了地上……」

「然后你捡了起来」

「对对,是那样」

「说实话,第一次见到你后……就觉得,很不错啊」

「诶!是、是那样吗?」

一、一点都没看出来……

「一……一见钟情,吗?」

「那、那种事!不、不是很清楚!不过,总感觉……不错啊」

「啊,是那样——啊」

这、这什么啊。

明明都做好了觉悟——会被前辈告白的。

但、但但但、但是像这样!陷入酸甜对话的困境什么的,根本没想到啊!完全意料之外了!我都恐慌了!

「……当时,像这种……男女关系的事情……不是很清楚……所以一开始没注意到……现在一想,觉得……是啊。可能是……一见钟情吧。在认识到你是尊敬的『和泉征宗老师』之前,那个……就隐约抱有恋心一样的……东西了」

呜哇啊啊啊啊啊……

「……还、还有一件,想对你说的事」

这以上不管来什么都吓不到我了哦。

「我的初恋」

「!」

「现在一想,这才是……的吧」

村正前辈望着远方,开始讲述幼时的恋爱。

「我与和泉征宗的小说相遇,是在还小的时候……在你的个人小说网站上。不是现在父亲热心投稿的那种形式的东西,是部落格?也不是……反正是个人运营的……像是主页一样的……那个东西」

「啊啊,那个是……我在……小学的时候做的啊」

因为是小学生爱好全开的设计,所以我不太想回忆起来。

当时,不只是和纱雾交流的那个投稿网站,出道之前的和泉征宗也在自己的主页上登载着小说。

契机是被第一名粉丝的『那个人』·纱雾说了『写小说的速度太快了受不了』『没必要什么都投稿在那个网站上吧』。

想到是这么回事后,就创建了主页作为『暂时存放每天写的大量小说的场所』了。

只有想全部读完我写的小说的奇特的人才会来的……怎么说呢,土气的网站。

「一天的访问数最多也就两三人……其中两人是我和纱雾……」

「那最后一个就是我啊」

「全都是自家人啊」

我干笑了笑。

第一名粉丝是纱雾……然后第二名粉丝是村正前辈?

这种偶然……不,不是吗。

「事到如今啊,对吧?征宗君」

「……是啊」

在广阔的网络上相遇的我们在现实中再会,绝不是偶然。

我和纱雾再会是因为做了约定,分别,追求着同样的梦想……

和前辈再会,是因为从事了同样的职业,拼命地努力了。

「当时的我啊,刚开始上网……抱着淡淡的『说不定在这里有我觉得有趣的东西』的期待。漫画、电影、游戏、运动、小说……不能像大家那样享受这些的我,在寻找着能为之欢欣雀跃的宝物。不过是快要放弃了地」

村正前辈说过,书店里没有自己喜欢的小说卖。

所以就自己写了。

这就是那以前的事情吧。

就是说,这就是梅园花成为千寿村正以前的事情。

「当时的村正前辈还没写小说吗?」

「有写过。从父亲那里心血来潮地接受了启蒙。不过没感觉到那个很有趣。父亲就『那我就放心了』地笑了」

毕竟那个人反对女儿成为小说家啊。

同时也担心着找不到人生的『乐事』的女儿吧。

所以虽然教了女儿小说,但反对成为小说家。不过没能贯彻。

「不过,我找到了,你的小说」

村正前辈说道。她回想了起来,笑着。

「很有趣。真的,很有趣」

简单又简朴的感想。

那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高兴。比起登上有名的排行榜,或者著名的作家写的推荐文,读者简短的感想才是比宝石更难得的报酬。

「谢谢」

我回复了简朴的感谢。

我的脸肯定红了,然后遮羞似地继续道「为什么呢?」。「当时的我,还是外行的小学生……觉得自己很笨。不过为什么,能撼动前辈的心呢。为什么,能让你觉得有趣……从而喜欢上了呢」

「要是问当时的我,那就会说『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理由什么的不知道』吧」

前辈哧哧地笑着说道。

……嘛,喜欢可能就是这样的啊。不管是作品还是人。

要是问我喜欢纱雾的哪里……虽然可以说很多,但说不完的。

最后果然还是回到这句话——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

「对吧?不过我们是写文章的,不就要努力转化为语言吗——硬要说的话,我们很合得来吧。梅园花与和泉正宗是有着非常相似的感性——对同样的东西觉得有趣、愤怒、好笑和哀伤的人吧」

我们很相似——前辈说道。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同的人。呼呼,不觉得很棒吗?比谁都掌握了自己喜好的『不是自己的人』给自己创作了娱乐作品。肯定很有趣啊」

「确实。我读了千寿村正老师的作品,也感觉不是别人」

第一次对决的时候也说了同样的话啊。

再重复一遍吧。

「像是我消去了记忆,读着我写给我的小说」

「我也是。你初期写的故事里有很强的自我投影——我也觉得自己确实是成为了勇者在冒险啊」

「能不能不说以前的作品了?很痛苦的啊?」

第一次写的小说什么的,肯定会这样吧!

不好意思啊,是勇者征宗!

「并不只是这样。你的小说里注入了珍惜家人的强烈想法……对亡故的母亲的思念。这肯定……影响到了我的心」

「…………………………」

我什么也回答不出。

一想到还没有见过村正前辈的母亲,就无法开口。

不过,深以为然。

我们感性相似的理由。

父亲与儿子。

父亲与女儿。

……是吗,我们是……

「感觉你就是我。另一个我在做着这样有趣的事——那么,我也要加油了啊」

梅园花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笑容。

「所以,我再一次认真地写起了小说」

真是出乎意料。

梅园麟太郎的启蒙,偶然被神乐坂小姐发现了原稿……比我更早出道,大受欢迎……

然后在职业的舞台上等待着和泉征宗。

作为从事同一主题的上位互换的宿敌。(注:计算机用语,指向上兼容)

「这就是千寿村正的开始」

这之后的我就正如所知,因为各种原因而写起了恋爱喜剧……

就这样,现在和她面对着面。

真是惊人的故事。

「这就是我的初恋」

前辈红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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