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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这么说着,我一边回过头去——接着瞪大了眼镜。
在我眼前的并不是蓬头垢面、眼神凶恶、年龄不明的男人。
而是一名短发,胡须整齐、威风凛凛的年轻人。
他身上穿的是北方风格的端正礼服,由白色毛皮制成,看起来相当暖和。
“——额,奇怪?”
是声音相似的其他人吗?
第一个窜上脑海的是这一个想法。
“是我。”
接着他带着苦笑味道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额……”
年龄毫无疑问在二十出头出头,拥有贵公子般英俊脸庞的这个人是——
“——雷斯托夫。”
用他的声音报上了他的名字。
“啥啊啊啊啊啊——!?”
我不由惊叫出声。
接着安娜小姐从雷斯托夫先生的背后露出脸来,恶作剧般地吐了吐舌头。
“厉害吧,他拜托我帮他理发……我也吓了一跳。”
“不,不只是吓了一跳的程度吧!”
“哼哼哼——另外,那个时候谢谢你了。似乎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啊,没有没有,哪里的事。”
就在我和安娜小姐交谈的这段时间里。
听到我的叫声,大家都聚集了过来,接着不出意外地瞪大了眼睛齐齐惊呼起来。
“…………逗我的吧你这小子。”
看到雷斯托夫先生的模样梅内尔不禁哑然。
“呵呵,这外套真不错啊。”
“是父亲的遗物。在我离开故乡的时候,和剑一起由伯父交给我的。”
“由白雪狼獾的冬毛做成的礼服吗……哎呀,这可是相当稀少的珍品啊,让我大饱了一番眼福。”
托尼奥先生看到雷斯托夫先生的衣装感叹了起来。
“哇!雷斯托夫阁下,非常适合你!”
卢则是坦诚地称赞雷斯托夫先生那兼具品味的打扮。
“呵……”
偶然造访的古鲁雷兹先生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也露出了钦佩的表情。
……这变身实在是有够夸张。
“这不是比圣骑士大人还要像圣骑士吗。”
“啊,真过分!”
“呵、呵、呵……但是啊,这样的话即使面对那臭老头也能行不是吗?”
“啊……”
确实,毕竟都将外貌打扮到这种程度了。
听到梅内尔的话语,我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但接着又左右摇头。
“巴格利神殿长可没单纯到这种地步。”
巴格利神殿长可没天真到仅仅是打扮一番就能从他那里蒙混过关。
“也是啊。”
听到我的话语,雷斯托夫先生也点了点头。
“从事正当的工作、每天认真地劳动,以此为基础再前去造访、请求许可,才算的上正道吧。”
没错,再正确不过了。
这番话实在不像是追求名誉与荣耀、非常愉悦地挑战各类怪物的《冒险混球》(疯子)的口中说出来的——但,要干的话就干得彻底一点,这也很像是认真的雷斯托夫先生所说的话。
“因此,请在场的诸位作为证人,我有一个请求。”
“——嗯?”
我歪了歪脑袋,接着就见雷斯托夫先生在我的面前单膝跪地。
“《世界尽头的圣骑士》威廉·g·玛丽布拉德,高举灯火的战士,《花之国》以及《黑铁之国》的解放者,通晓古老《言灵》的智者,为女神们所爱之人。
——击溃飞龙、贯穿奇美拉、最终讨伐邪龙的当代英雄啊。“
我从布拉德那里听说过类似的模式。
那是非常古老的文言。
“某之名为雷斯托夫,诞生于遥远北方的《冰之山脉》、《雷神的锅炉》,为奈拉夫的后裔。缺乏学识、不懂礼仪、追求灿烂荣光、过着流浪生活的堕落者。
为了求得所爱之人,连剑也放下的空无一物者。“
诉说对方的美称,称赞对方的功绩,接着再谦虚地阐述自己的来历。
“某虽不才,如果能成为阁下之臣子的话,于某而言乃无上之光荣。”
这番按照古老的礼仪所述说的话语,毫无疑问是仕宦的请辞。
“…………”
我吓了一跳,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需要我吗?”
“不,怎么可能。”
倒不如说,即使不再作为战士,雷斯托夫先生也是非常出色的人才。
他有广阔的人脉,丰富的见识,能和各种阶层进行交涉,还掌握了数门技术。
只是如此的优秀的他居然愿意在我的旗下工作,这点让我有些意外,毕竟我这边是没法准备非常优渥的报酬的。
“那个,为什么是我呢?”
“……既然要为他人效力,那为值得效忠的人效力才是明智之举对吧。”
听到我的问题,雷斯托夫先生抬头望了望我,微笑起来。
他的笑容非常愉快,让我不由苦笑起来。
安娜小姐则是带着错综复杂、但非常温柔的表情望着我们。
在一个平静的早晨——
雷斯托夫先生就这样放下了剑。
◆
新年到来,数个月后的春天。
《白帆之都》的神殿深处的一间房间内。
在石质的宽阔房间中陈列着数张桌子以及阅读用的讲坛,墙壁的书架上堆积着无数的纸张与卷轴,与其说是庄严,给人更多的是杂乱的印象。
那些是金钱的收支记录、一整年仪式的管理、关于各神殿人事的记录,各种活动的邀请函、名簿,以及其他诸多文件。
这个办公室是《白帆之都》大神殿文案工作的中枢。
平时这个房间里总是挤满了神官,因为他们的对话而吵闹不已,但现在完全归于寂静。
在办公室的最深处,最大的桌子对面,安娜小姐的养父,体态丰满的巴德·巴格利神殿长身上穿着用金丝银丝装饰的华丽神官服,如同一颗岩石般坐在椅子上。
身穿白色礼服的雷斯托夫先生在安娜小姐的陪伴下笔直的站在桌子前方,将手放在左胸前——
“岳父大人。”
“我可没道理被你小子叫做岳父!!”
巴格利神殿长的一喝让我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站在座位上错过了时机、无法退场——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人类看热闹的天性而留下的——可怜的神官们唰的缩起了身体。
巴格利神殿长每天都是一副烦躁的表情,但是今天更加可怕了。
他太阳穴上青筋暴起,血脉喷张。
“欺骗了安娜的冒险者就是你小子吗。”
“爸爸,他是——”
“安娜,你给我闭嘴!”
他口中如此说道,同时用拳头“咚”地敲了一下桌面。
安娜小姐也因为他强硬的态度一瞬间退缩了一下,但——
“他已经不是冒险者了!”
“都是一回事!居然迷上了这种来历不明的男人,真是给我丢脸!”
“——”
在安娜小姐张口辩解的瞬间,怒火冲天的巴格利神殿长就怒吼了起来。
“冒险者!还是出身不明的冒险者!——我怎么可能同意啊啊!”
在怒吼的同时,神殿长扔出了手上陶制的水壶。
陶制水壶在离安娜小姐几厘米的远处擦过,接着猛地撞到了墙壁上,碎了一地,里面的水都洒在地上。
位于办公室里的女性神官们——记得她们也是巴格利神殿长的养女,安娜小姐的姐妹——小声尖叫起来。
我则是站在雷斯托夫先生和安娜小姐身后不远处,静静地守望着他们的对话。
我姑且是作为雷斯托夫先生身份和人格的担保人跟来这边的,但此时此刻是他们两的回合,还轮不到我出场。
——不过,巴格利神殿长的视线落到了我的身上。
“菜鸟小子!你也是,我把女儿托付于你,你却给我弄成这幅德行,你打算怎样解释!”
“我并不打算解释,我认为以这位勇士、雷斯托夫先生的品格而言作为您女儿的夫婿并无不妥。”
我笔直地回应巴格利神殿长瞪视我的目光,如此回答道。
“……哼。这样好吗,魔法师?说谎可是会让《言灵》变钝的。”
听到我的话语,巴格利神殿长用鼻子嗤笑了一声,又重重地靠到椅子上。
豪华的椅子嘎吱作响。
之后神殿长就不再说话。
苦闷的沉默气氛笼罩了房间——
“岳父大人。”
此时雷斯托夫先生再次开口了。
巴格利神殿长挽起手臂,瞥了雷斯托夫先生一眼,但没有做任何回应。
“不能让女儿嫁给出身不明的流浪冒险者,此为理所应当。因此,我现在在圣骑士阁下的旗下从政,今后任何危险的冒险都——”
“哼,这件事我听说了。但是,你放下剑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有什么好说的。”
“您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如果您期望的话,我可以向这座神殿中的诸神立下誓言,不管是多重的誓言都没有问题。”
“…………”
听到雷斯托夫先生的话语,巴格利神殿长沉默了。
这里所说的重誓指的是“如若违背誓言,就让上天降下五雷轰击我的身体,让我粉身碎骨,滴血不留。”这样的誓言。
在这个世界中神明是确实存在的,《言灵》也拥有相应的力量,因此必须做好相当的觉悟才能立下这一类誓言。
虽然也并不是说打破誓言就百分百会变成誓言中的那样,但要是神明有意的话下场就真的会惨不忍睹,两边的概率是没法轻易妄断的。
立下欺瞒神明的誓言最后被神明降下天罚的情节在这个世界的童话中屡见不鲜。
相对于保持沉默的巴格利神殿长,雷斯托夫进一步开口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将手放在自己的左胸,意味着“赌上自己的心脏”。
今天的他不像平时那样寡言,话非常多。
“岳父阁下——我爱安娜,不论以什么作为代价都在所不惜。虽然我还只是个半吊子,但我会用我的一生让安娜幸福。”
他的语气平静,能从中感受到他的真诚。
“如果遇到问题的话,我会逐一地、全部解决。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不论是要舍弃什么,不论是要获取什么都在所不惜。”
他踏前一步。
“——还请允许我们两人的婚姻。”
他慢慢地低下头去。
从他的求婚誓言中溢出满满的热量。
留在办公室里的安娜小姐的姐妹们都按住嘴巴发出了“哇!”的尖叫声。
而沦为一届观众的我则是专心地倾听着雷斯托夫先生诚恳的话术。
雷斯托夫先生和安娜小姐紧密地贴近彼此,与神殿长正面相对,他们的背影看起来非常的美丽。
“…………”
但,即使听到那一番话语,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姿,巴格利神殿长仍然维持着那副顽固的表情。
“……如果。”
神殿长改变了语气。
从怒吼转为平静但低沉的嗓音。
“……如果,我仍然不同意,不满意你小子的话,你要怎么办。”
“不管多少次我也会来造访您,请求您的许可。”
“身份差太多。虽说没有血缘关系,但安娜还是我的女儿。只要我有意就可以找到很多比你更富有的,比你更高贵的人作为她的夫婿。”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及得上我对您女儿的爱,及的上我能带给她的幸福。”
“那么——”
我看到巴格利神殿长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峻的光芒。
“——如果我说,即使如此我也不允许。我会将安娜关在这神殿中,将你赶出去,宣布今后禁止你进入,这样的话你要怎么做?”
感觉房间内的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不管你是赖着不走,还是拜托那边的圣骑士来说情,哪怕是说动了王弟殿下我也不会有丝毫动摇,然后将安娜送回《草原大陆》,让她和合适的对象结婚。”
那声音中充满了非同寻常的威压,甚至让人感觉话语产生了实质性的重量压在我们的身上。
“女儿被不三不四的男人给蒙骗,这种对应该还算合适吧?实际上我也的确有这种想法——要是我这么做的话,你准备怎么办?你能做到些什么?”
巴格利神殿长简直就像是在深海中游动的鲨鱼一般,双眼散发着凌冽的光芒。
然而,面对神殿长这样的视线——
“如果您问我,我能做到些什么的话。”
雷斯托夫先生的背脊挺得笔直。
“——我能把安娜抢走。”
◆
他的手腕伸向安娜的腰部,将她抱进自己的怀中。
“不管岳父阁下将安娜关在什么样的场所,我一定会找到她、抢走她、带着她逃走。……并且让她过上最为幸福的生活,仅此而已。”
听到这干脆的话语,神殿长的表情扭曲了。
“你小子……胆子可真大啊?”
“您认为会有男人不做好彻底的觉悟就上门求婚的吗?”
即使面对散发着威压的神殿长,雷斯托夫先生的回答也仍然保持着平静。
平静,但充满着力量与决心。
听到这些话后,巴格利神殿长沉默了一会儿。
“哼。”
接着再次哼了一声。
“抢婚,是吗。——你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吧。”
“……可以吗?”
“我可一丁点也不打算把女儿交给你!虽然不打算,但你要能抢走的话你就抢吧!但结果怎样就不关我的事了!”
不知不觉中,巴格利神殿长的声音变得柔和了少许。
——抢婚。
在前世中也有这样的风俗。
“说到底——”
抢婚这件事不管在前世还是今世情况都多种多样。
“前提是你能在神殿找到协助你抢婚的伙伴,还能准备好藏匿安娜的房子就是了!”
现在神殿长暗示的是——嗯。
就是这样吧。
总觉得巴格利神殿长一边喊叫一边用——“你明白吗!?明白的吧!?”——这般强烈的视线望向了我,所以应该不会有错吧。
“——安娜,你留在这里!那个叫雷斯托夫的,快点滚出去!”
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了!
巴格利神殿长这么说着,命令雷斯托夫先生退场。
雷斯托夫先生和安娜小姐对视了好一会儿,接着一言不发地对着神殿长深深鞠了一躬,自行离开了神殿。
“哼。”
神殿长目送着雷斯托夫先生消失,接着又似乎有些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接着他呼唤留在办公室里的神官们,下达命令将安娜小姐软禁起来。
……而且还在我的眼前非常周到的说明了关在哪间房间内。
最后,除了我和神殿长之外的所有人都离开了房间——
“嗯?哦,你还在啊。你存在感太薄弱了,害我都忘记了。”
巴格利神殿长作出一副到现在才想起来的模样看向我。
“——你又带麻烦事来了。”
“我觉得自己带来的是喜事,反倒是应该受到感谢才对。”
“别装了。”
开了两句玩笑后,神殿长再次改变了语气。
“……你明白的吧。”
“我会做的巧妙一些,不给任何人造成伤害的。”
我轻声回应道。
“哼,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巴格利神殿长用非常假惺惺的口气如此说道。
“嗯,另外,这是我自言自语。”
“是。”
“这个世界上似乎有人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了能够削下龙鳞的剑。你不觉得这实在是愚蠢到了极点吗?”
“…………”
“……带着剑做好应对危机的准备、避免发生万一的情况,这再正常不过了,不会有人责备这一点的。哼,实在是愚蠢……愚蠢至极。”
我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这是自言自语,要是有人回应的话那就显得很奇怪了。
“圣骑士啊……”
“是。”
“那个,额。……那小子大概是较真、不知通融,而且遇事一步也不肯退让的性格。大概,很不擅长让人幸福吧。”
神殿长视线望着虚空,如此说道。
他平时总是一副烦躁的表情,但现在,却稍稍有些寂寞。
“让她过上最为幸福的生活?哼,还真敢说大话。”
“…………”
“……能帮我对他说一句,一切就交给他了吗。”
听到这句话,我唯一的回答就是用力地点头。
◆
在那之后的经过,就不需要花太多笔墨来描写了。
我、雷斯托夫先生还有以梅内尔为首主动要求协助的数名人员非常简单地就将安娜小姐从神殿中绑了出来。
毕竟参与绑架的人员可是经历了讨伐邪龙的大战,并且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位于办公室中的安娜小姐的姐妹们事前若无其事地帮我们都疏通好了。
我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而且对方也没有阻碍的意思。
作为警备人员的神官战士一察觉到我们入侵的迹象,就说着“我突然想要祈祷一下”,消失在了礼拜堂内,甚至都让我们不由苦笑起来。
当然,安娜小姐她也没有任何抵抗,反倒是非常配合,没有遇到一点困难。
虽然这也算是私闯民宅外加绑架,不过这是特殊情况,神明大人也会原谅我的吧。……毕竟她还下达启示,告诉了我合适的入侵地点。
再怎么说我也没法询问,“其实您很喜欢为人们的恋情摇旗呐喊吧”,毕竟这太不敬了,不过就我感觉而言,神明大人似乎也是一副干劲满满的模样。
……不管如何,我们将绑架出来的安娜小姐带回了《灯火的河港》。
当他们两人在领主馆一旁的小家里开始新的生活时,身为安娜小姐弟弟的神官来到了《灯火的河港》,说自己是“来带回安娜的使者”。
我设宴款待了站在大厅的他,劝他喝了几杯酒之后,他就用毫无起伏的语气宣告“自己喝醉了,被收买了”,笑着回去了。
日后,神殿长寄来的信件中诉说了以下内容:
——实际上这样的婚姻是无法认可的,但男方强硬地绑走了女方,还怀柔了前来带回女方的使者,己方已经束手无策了。
——因此,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认这段婚姻。
与充满愤怒的文字相反,信件上的笔迹非常温和。
“…………”
抢婚这样的风俗是绑架和强奸等违法行为的温床,前世,在人权意识普及之后这种风俗就随大流消失了。
但是在这样的时代中,如果其能够好好地以健全的形式发挥作用,那会是一桩非常温柔的美事。
不管是身份差距、还是缺乏彩礼、只要当事人彼此心意相通,周围有友人愿意协助就好。
“都已经被抢走了,那老头也只能无可奈何了啊。”
梅内尔单手拿着酒杯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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