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乌龟巷回来纪柳已经不在医馆里了。

许静娘还想问问骆犇怎么回事，赵婆子见靠在床上的人一脸冷淡，忙把人扯走，两人拿着用过的碗筷去洗了。

邹碧婵把补汤端到小案几上。

过了一会儿，林大夫从前边过来，拿了纱布准备换药，他掀开旧纱布，上面只有一层脏血，底下的伤口还没有要感染的迹象。

剩下很多的金疮药都倒下去。

骆犇只是嘴唇动了动，一声也没吭。

邹碧婵看着一堆粉末融入到血肉中，新纱布包上去，用力一勒，鲜红的血液染透了白色的纱布，她比骆犇还紧张，握住他小臂的手在颤抖。

林大夫很快就把药换好，看她这样子，笑了笑，不过，也没跟以前一样嘴欠的说些讨人嫌的话。

许静娘她们洗好东西回来，看到骆犇腹部换了新的纱布，赵婆子从背后推了推人，快过去关心你儿子！

“阿牛，你的伤口还痛不痛？娘晚上还给你送补汤过来，纪柳她……”

见她还要扯上纪柳，赵婆子拉住她的胳膊，“夫人，家里还有事儿，我们就不要打扰邹姑娘和少爷歇息了。”

许静娘很容易被别人牵着走，赵婆子说着家里有事儿，她脑子里虽然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但还是温顺的和骆犇他们告别。

这时候就只剩下骆犇和邹碧婵。

补汤几口就被喝完，骆犇用着邹碧婵递上来的手帕擦擦嘴。

差不多到了傍晚的时候，邹碧婵回家里取饭菜，进了家门，发现多出来了两个人，林衙役和施平。

他们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在跟邹家人问话。

看邹碧婵回来，施平朝她招手示意。

兰花表姨已经问完，起身把位置让开，邹碧婵坐了下去。

林衙役胡子拉碴，眼窝处有着干了的眼屎，一身衣服包着浆，邹碧婵与他隔着几个人，但还能闻到一股很明显的血腥气。

“邹碧婵，你和石乌龟巷老马家的马大哈夫妇关系如何？”

邹碧婵摇头，“说句难听的，我要是死了，他们两个恨不得跑到我家门口放鞭炮，同理，他们死了我也一样。”

林衙役记录了手顿了顿，还是把原话写了上去。

接下来，林衙役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邹碧婵都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那一边，施平也把邹家的几个人问好了。

林衙役把本子收起来，告诉邹家人，“早上收到民众举报，石乌龟巷马家的马大哈昨晚上没回家，经过我们的一番调查，发现马大哈有着重大嫌疑。和他关系相近的人都要例行问话，你们能理解吧？”

邹家人点点头。

马大哈也太疯狂了吧，有房有车，有产业，还敢纠缠上疯牛案，这恶人如今不死也脱层皮。

林衙役完成任务就要去下一家，施平让他先去跟另外的同事会合，自己留在邹家还有些事。

等林衙役离开后，施平才和邹家人透露了一些案情的进展。

“是马二嫂举报的，一开始马大嫂说马大哈待在家里，这事又没有人看见，只要自己家里人不说出去，又能有什么办法，马二嫂突然跑出来，说她能作证马大哈昨天晚上没在家，把人带回去，路知府就查到了马大哈身上。”

邹碧婵皱起眉头，：“这其中没扯上马三嫂吗？那女人如今是真疯还是假疯呀？”

她和马家三位妯娌相处多年，弯弯绕绕也见识一二，马二嫂欺软怕硬，平时除了拿捏前身这个软柿子，其他两个根本不敢招惹。

施平说她突然跑出来举报马大哈，就更加不可信了，马大哈进去，那留在外面的马大嫂不就更恨不得杀马二嫂。

是不是有人拿更重要的东西威胁马二嫂？

“马三嫂？她还好吧，老马家的街坊邻居说人虽然疯了，但也只是静静的坐着，不会伤人。”

“哼，那就是假疯咯。”

邹碧婵还能不知道马三嫂的小把戏，隔山打牛是她的长项，还有她对马大嫂的恨。以前在老马家这两人可是合伙来对付自己，现在只有马三嫂稀里糊涂的被放到架子上烤。

小肚鸡肠的马三嫂能放过另外一个？

怎么可能！

“你们查过马二丙没有？”马二嫂没有儿子，三个女儿在她眼里比不了马二丙一个大懒虫。

“查了。”施平说道。

带走马大哈的时候，同时也马家人都查了一遍。

“马二丙的确不在家，但这人是和他小舅子倒卖飘香楼的货物，事情轮不到我们来管。马大哈的嫌疑才是最大，他自己说是，碰到官兵搜查太害怕，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可昨天晚上城里几乎翻了遍，那段时间里他能躲到什么地方去？”

“审讯的人诈了他几遍，发现这小子前言不搭后语，从跑出花船到回家的这段时间，真要按照他说的，那完全对不上。”

施平知道她要去医馆照顾人，也不拖着，交代了一句。

“碧婵，你去了和林大夫说说，如果有人买治外伤的药，一定要尽快通知衙门，昨晚上跑掉的主犯就伤了腿。”

“行！”

邹碧婵答应下来。

从家里出来，走到正街时邹碧婵发觉身边少了许多路人，以前很多人喜欢拖家带口来到这边游玩，听着朗朗读书声游河。

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必然是影响到街上的人流。

邹碧婵又走了几步路，遇到家附近的一个老邻居，她家里是卖点心零嘴的，很喜欢邹家的三个娃娃，每次碰上，都会塞满一兜的零嘴。

照常和老邻居问好。

老邻居笑了笑，热情的拉着她的手。

“碧婵啊，你命可真好，虽然死了相公，但是大伯子也还好，最近路过我家，都会给你家孩子买零嘴，从来不问价钱，哎呦喂，特别是那贵死人的杏仁糖，每次都要买一包。”

我家三个娃娃不喜欢吃杏仁糖呀？

邹碧婵不解。

要说起她认识的人里喜欢杏仁糖的，也就和江春一起失踪不见的小虎！

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