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

“爹，东西交上去了，我同他们说过，今晚上你过去拿钱。”

曹村长抽了一口旱烟，吐出，“爽！”

王小铁个憨憨，还以为自己能当家做主，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天下，也好，靠着王家父子在前面硬冲，交易价翻了好几倍。

啧——

曹村长看了宝贝儿子一眼，“没什么事了吧？”

说的是深山老林里的冤大头。

曹升想想，头扭向南边，“没了，就是庄子……”

曹村长眼皮都没抬一下，大手一挥，“留着给村口那两个杂种用！”

换好体面的衣裳，看着天色全暗了下来，曹村长交代一声曹升，“我出去一趟，你看着收拾一下，切记，不要给我整出大乱子。”

曹升点头。

曹村长带着几个本家的亲戚，从后山的祠堂离开。

封路，封路，封的是没有门路的人。

曹猛看着曹升出来，问道：“升儿，叔可以回家了吧？我得回去弄弄这把弓弩，看看这舒张性，真是个好玩意儿，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才能买到一把。”

曹升拿过他背上的背包，“叔，不急一时，我俩可是同别人说过去外地游学。”

曹猛收回要伸过去的手，呐呐着，“我这不是，额，叔一泥腿子，没你聪明，唉。”

“对了，升儿，你爹怎么就走了，咱不是要和他说庄子的事？庄子那边可有人认识冤大头啊。”

他俩跟踪骆犇多日，有一次几乎是跟丢了，无意间才发现，骆犇，一个村子里的生面孔，竟在断粮之后又给续上了！

曹猛一句卧槽后，掐指一算，冤大头在庄子里有内应！

曹升转头看了他一眼，严肃且全是满满的野心。“不就是几个老弱病残，还用得着我爹出手，我这个亲儿子就够了。”

曹猛愣是被他的野心惊了一下，果然虎父无犬子。

“都行，哥不在，我就听你的。”

曹升拍打起手掌心，“叔，你就放心吧，我爹说了，让我看着弄，肯定不会出事的。”

一个破女人，长得漂亮有屁用，小嘴叭叭又能怎么样？

他可不会跟女人讲道理！

他爹他叔井底之蛙的好日子过久了，完全不知道外边有多繁华，靠着从药农手里克扣下来的歪瓜裂枣，怎么能够支付他读书的费用。

曹升第一次动手，是在被有钱人家的同窗嘲笑后，一时间昏了脑袋，朝一个过路的行商下手。

那一次弄了三十两银子，惊掉他爹的下巴。

这三十两靠着药农要攒到何年何月。

正是因为第一次的成功，他爹才会同意之后冒险的举动。

你看，天助我曹升也，赚疯了！

王小铁在庄子附近蹲守了几天，也没让他撞见施管事，倒是时常看见那臭婆娘，带着一个两个孩子出来。

王小铁数了数，至少七个！那婆娘可真能生啊！

夜晚的冷风一吹，王小铁一哆嗦，从小坡上滚下来。

他爬起来，晃晃沾了污泥的脚丫子，破草鞋全烂透了。

呸，晦气！

王小铁闻着附近四面八方袭来的饭菜香，肚子叽里咕噜响，再看不远处点亮了灯笼的庄子。

兜里掏出火石，一脸寒色的过去。

他到了庄子堆放在外的草堆前。

在庄子没换主人前，王小铁来过了这里无数次，他爹他娘有三不管，不管吃，不管喝，不管穿。

王小铁打记事起，就跟他祖母来庄子找活干，洗菜拖地，擦窗户，一天一个黑馒头。可后来，他一大把年纪的祖母被里面的恶婆娘赶走，没几天就饿死。

就因为嫌他祖母身上有老人味！

王小铁看着地上的柴草堆，计算着假如烧起来，如何才能将庄子里的通通烧死！

越想越激动。

破火石，王小铁划拉几次，也点不起来火。

“哈哈哈！娘，你快大娃，抓他去！”

“二娃，别跑，娘来了。”

伴随着孩子爽朗的笑声，女子银铃般空透的笑声，王小铁僵住了手。

他明明记得这该死的庄子里，永远充斥着叫骂声，与敲打肉体的钝感声。

“破玩意儿！”

火还是打不起来，王小铁嘀咕一句，把东西摔在地上。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大娃跑着跑着就半道刹车，后面猛冲的二娃直接把他撞出去。

二娃朝邹碧婵举起爪子，以示无辜。“娘，是他先动手的！”

邹碧婵去把人扶起来，看着脏成地毯样的衣裳，心里直抽冷气。

“我长着眼睛呢。但我要问你，你一个被淘汰的在附近晃悠什么。”

二娃眨巴眨巴眼睛，巧巧蹦到他对面，做起羞羞脸的动作。

“二娃，讨厌鬼，被淘汰了还跑进来，羞羞脸。”

气得二娃伸手过去抓她的脸，两个人扭打起来。

邹碧婵摇摇头，一天三顿打，小意思。

她看向情绪不怎么样的大娃，询问着，“娘，带你去换件新衣裳，咱们等会儿再出来玩好不好？”

大娃玩弄着沾了泥土的手，“娘，我刚刚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

邹碧婵看了眼，比正常人高一半头的院墙，“乡下就是这样，外面路过的人说句话都能听到。不怕，大家就住在附近几件屋子，而且，有大娃二娃三娃陪着娘，娘也不害怕。”

大娃摊开手，小俊脸上出现一个淡淡的笑容，“娘不怕，我也不怕。”

邹碧婵那毛巾给他擦干净手，拍拍小屁股。

“去，跟二娃找回场子来。”

“嗯。”

“二娃！”大娃一阵风似的跑去。

“谁？”二娃被人抓着脸，扭头想去看，侧身撞来一个物体，他吧唧和大地母亲亲上嘴。

他哥手下留情，摔得不很，就是啃了一嘴巴的泥。

大家指着他哈哈大笑。

————

准备到云间寺，曹村长一行人钻入附近的小树林，抬出来两大箱东西，沉甸甸的。

带着东西，曹村长敲开了云间寺的后门。

有人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