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善下台后就看到了带着笑意的方何以，正一手插兜，靠在安全出口处等着自己。

“走吧。”

方何以问：“你真不去他们的庆功宴？”

时善笑笑，“也不差这一个。”

她还有机会参加很多次sg的庆功宴，可方何以的退役，这辈子只有这一次。

时善和他并肩离开场馆时，隋煜还在台上张望，寻不到想要见的人，他索性跳下舞台，寻寻觅觅。

此时的时善已经和方何以打车到了一条巷口。

两人从车上下来，干燥的风带着巷子里的烟火气，撩起时善的长发。

“之前在总部的时候，你不是说想吃烤鸭。”

两人伴着晚风和月色走进巷尾的家常菜馆，时善在院子里找了张桌子坐下，抬头就能看到一片星空，“这种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方何以苦笑一声，“做了不少功课呢。”

虽然时善并不挑剔，但是方何以对自己退役这顿饭格外认真，也将时善多年前的一句感慨牢牢记在心里。

点了菜，时善还没开口问方何以后续的规划，他就给斟满了一杯酒。

“活在当下，禁止催我找新工作。”

时善接过酒杯，一口饮尽。

又开了瓶新的，“用什么杯子，对瓶吹。”

两瓶啤酒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麦芽的香气弥漫在鼻尖，时善看着方何以，衷心地道出祝福，“祝你，所愿所求皆成真。”

方何以笑笑，不说话。

他所愿，和所求，无一例外都被宣告了ga over。

不论是眼前的心上人，还是所追求的冠军奖杯，都隐隐约约透露着隋煜的名字。

他摇摇头，“这句祝福，留给你。”

时善笑笑，打趣道：“怎么？你已经无欲无求了？不至于吧，退役都不是出家，你快点还俗。”

两人把酒言欢，一不留神就到了深夜。

主要是比赛结束时已经很晚，浓浓的夜色让人分不清时间的变化。

小桌下的酒瓶子越堆越多，方何以掏出手机，打开微博。

看着眼前脸蛋翻着粉色的时善，手指变得轻快。

纵使打出离别的话语，也并不觉得沉重。

【dl-方何以：大家好，我是heyi。今年的春天结束了，很抱歉，没有拿下这个触手可及的冠军。也很抱歉，今天发这条微博，是想宣告我将退役。今天最后一场比赛上场前，我看到我的老友在走廊里看着我。她眼眶红红的，在诉说着不舍。她曾说，我是那一代最后的独苗苗，如果退役了绝对饶不了我，但是后来她也说，如果退役是我的选择，那她会支持我的所有决定。我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提过，我打职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我还记得那天她在下路对线时横冲直撞地将我越塔击杀，最后她赢了比赛，走前对我说，“嘿，你打的不错，下次见。”然后，我们就真有了下一次的对决。我很庆幸，职业路上有这样一位启蒙老师，因此今天她能看完我人生的最后一场比赛，我倍感荣幸。】

这条微博一经发送，就引来了不少粉丝的鬼哭狼嚎。

纵然知道英雄迟暮，纵使也清楚方何以的手伤严重，已经到了不得不退役的时间。

可是不舍，难过和震惊，更多难以言说的情绪笼罩着大家。

【哥，我看的第一场比赛就是你的，那天你一打三，把npl爆杀，我记了整整五年。】

【heyi qaq我真的舍不得你】

【dl没有heyi，就像西方失去耶路撒冷】

也有一些乐观派-

【挺好的，能好好休息一下，调理身体了！】

【记得常直播呀！】

【不是，你哪个老友啊？确定是老友不是女友？】

很快，大家的讨论就迎来了急转弯。

【这个描述，真的好青涩，我好像看到了少年心动】

【有没有人脉哥！人脉哥来点作用啊！】

【呜呜，能够越塔单杀heyi的女生，听起来就很搭！温润如玉的电竞奶爸和横冲直撞冒冒失失的暴走萝莉！】

暴走萝莉本人还在抱着酒瓶抬头看星星。

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亮了又灭。

“吃的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时善站起身来，轻轻点头。

出租车上，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好奇怪，明明小时候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张嘴都要费力。”时善垂下眼眸，也忍不住回忆起当年。

第二次见面，也是在比赛时。

那个时候时善被隋煜惹得正在气头上，比赛时一股脑儿的往前冲，能杀一个算一个。

这种自杀式袭击通常以一换一结束，偶尔也有被群殴的情况。

比赛赢的艰难，队友呼吸更艰难。

队里的两个大腿一个比一个固执，一场比赛下来硬是没和对方说一句话。

比赛结束，还有下一场。

时善趁着中场休息出去买冰激凌，结果却发现身后有道影子一般，紧紧跟着自己，直到走进便利店，她木着一张脸转身，刚想劈头盖脸一顿骂，就看到一张令人如沐春风的笑脸。

“好久不见，goodness。”

时善眨眨眼，“heyi？”

“你还记得我。”

时善从冰柜里拿了支冰激凌，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了，你当时差点单杀我呢！”

“刚才那局你怎么打得那么凶？”他也拿了一支一样的冰激凌，交给收银员结账，“一起付。”

时善立刻摆摆手，“不用的。”

可是方何以已经付完了钱，完全不给她掏钱包的时间，“心情不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时善扪心自问，她生气从来不挂脸，只给隋煜看脸色。

“你刚刚那把的战绩，实在吓人。”

13/ 8/ 9

好像的确是有点。

时善挠挠头，“你都看到了？”

“我在你对面，还被你一换一了两次。”方何以叹了口气，“分明是没记住我。”

时善回想了一下对面几人的id，瞬间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你换去中路啦？！”

而当年的隋煜本来是想前来求和，却意外撞见时善和自己刚刚的对手有说有笑。

一个意外，让两人的冷战时间演唱了足足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