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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琳琅和掩月一同去了荣正堂。
本来苏琳琅只是打算在外面刷刷名声就行了, 却不想真的被丫鬟请了进去。
等进了内室,苏琳琅先是利索的见礼,:“见过王妃。”一边说着话她一边关切的看向陆燕芝, :“王妃您的身子可好......”
但抬头的苏琳琅话没能说完,她看着满身潮红的陆燕芝,半天没有回过神。
眼前是极其富有冲击的一幕。
虽然这会儿是早上, 但屋内所有的帘子都放了下来。
昏暗的光线里是觉得又热又疼脱了夹袄,只穿着乳白色里衣的陆燕芝, 她靠坐在榻上。
就如陆幼安所说,此刻所有颜色都沉淀了下来的陆燕芝宛若被剥了皮一样。
这种颜色比粉色更深, 却又比红色稍浅, 但遍布陆燕芝周身, 更确切的说就像没有煮熟的生肉一般泛着的颜色。
又美艳又可怖。
当初的陆燕芝美貌有多惊人, 此刻就有多惊悚。
看着这样的陆燕芝,没人会怀疑她是从鬼门关回来的。
苏琳琅定了定神, 她忍着恶心悄悄的屏住了呼吸,看着此刻的陆燕芝这般模样她甚至都有些不愿意靠近。
谁知道秦王妃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药蒸时里面用的药的缘故。
若是她靠得近了,不慎沾染上一点自己也变成了这样,那才是要命的事。
从醒来到现在, 陆燕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她还没看过镜子。
但看着一向镇定的女主都是这般模样, 她有些怔仲的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脸,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吓到你了?”
看着陆燕芝的神色,苏琳琅霎时间就意识到,这位秦王妃恐怕迄今为止还没看过自己的样子。
也是,陆燕芝的这个样子谁敢让她知道呢,色弛而爱衰, 更何况是靠着自己攀附上秦王的人。
但苏琳琅连连摇着头,:“没有。”她一句不该说的都没说,:“只是儿媳昨晚吹了风,刚刚有些泛晕。”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遮掩过去了。
瞧着陆燕芝这副模样,苏琳琅和她待在一个屋子里都觉得胆战心惊,自然就没什么磨磨唧唧,你来我往试探的心思了。
草草的关怀几句,苏琳琅就借口有些头疼就离开了。
注视着苏琳琅离开的身影,陆燕芝说道,:“去把那面铜镜取来。”
夏露踌躇了一瞬,陆燕芝抬头看了她一眼。
夏露又焦急的看了春红一眼,却发现春红尽管脸色难看但还是点点头。
不是她就是春红,总不能逼着王妃自己下床去拿吧。
夏露一咬牙,去了梳妆台上取了铜镜。
递过铜镜时,夏露小心的说道,:“王妃...太医说了,这几日您不能见风,会这么红是因为您的肌肤太嫩,养养就好了。”
说着,夏露在心头都不免埋怨了苏琳琅几句。
她们这些人好不容易练着面不改色就是为了这几日能让王妃顺顺利利的过去。
连恭候府的两位姑娘上门都没出一点事。
却不想少夫人才登门,几句话的功夫就勾起了王妃照镜子的心思。
王妃本来就还怀着孕,用的还是这么凶险的医治法子。
一切平安都叫人这么胆战心惊,若是再有个刺激才不得了。
陆燕芝一句话都没应。
她沉默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一个人怎么可以比画皮还恐怖?
呜呜呜,好端端一个美人,怎么到她手上几年的功夫不到就被糟蹋成这副德行了?
这还是隔着铜镜看,若是现实中只怕更加惊人。
‘铜镜,铜镜,谁是长得最丑的人?’
‘哦,当然是您,全身比猴屁股还红,宛若生肉一般的王妃。’
陆燕芝只要想想这样令人窒息的对话,就觉得心都要碎了。
铜镜从手上滑落,陆燕芝蔫蔫的躺在了床上,:“让我静静。”
......
下午秦王从外间回府。
一进屋,就看见了放下帘幕躲在床上的陆燕芝。
他刚要上前,听见动静的陆燕芝说道,:“殿下,不要掀帘子。”
“好。”周重邛依言站定,就听陆燕芝说,:“殿下,我这几日想去绵禧堂先住一段时间。”
绵禧堂是秦王府内专门留给王妃的院子。
但陆燕芝自嫁进来后一日都没住进去过,她一直就留在荣正堂。
早上出门还好端端的夫人怎么一转脸就闹着要和他分居?
周重邛的神色霎时阴沉了许多。
他的眼神一变,身旁的夏露就走了出来,:“早上少夫人来给王妃请安。”
“...也没说什么,但少夫人一走,王妃就要照镜子...”
苏琳琅清醒的时候,哪怕只是转述,你也挑不出她的毛病来。
就她个人而言,打理府中庶务,主持中馈,外出交际...方方面面都能做的那么合适。
而苏府亦是强大的助力。
如今怀康帝急着要周记淮入朝,费尽心思给他选了姻亲。
董公倒了,苏家和秦王结亲,势力也能平衡。
所以说,所有看似的可能其实都是必然。
眼下,周记淮马上要入朝了。
周重邛皱着眉甩了甩衣袖,:“以后苏氏如无要事,再来时不必与她废话,直接打发了就是。”
“这几日王妃身子不爽利,若她真有心,就去抄些经供奉。”
帐内的陆燕芝:......
她发誓她真的只是单纯觉得自己这段时日丑的辣眼睛,想着养好了再和周重邛见面。
夏露也实话实说也没有添加,但...怎么合在一起这话就变味了?
她这是在背后给女主暗搓搓的上了次眼药?
还上成功了?
帘子被拉开了,陆燕芝愣愣的抬起头。
周重邛伸手轻轻碰了碰陆燕芝的脸,:“我与夫人相识时,夫人什么模样我没见过?”
这倒是,一回比一回惨,出丑的状况数不胜数。
陆燕芝抬头看向周重邛,他倒是没有恶心的神色,看着她的眼神一如既往,:“这世上的美人何其多,若是见一个就爱一个,如皇兄一般都忙不过来。”
“更何况如夫人这般,这世上能有几个?”
“如今夫人才年少,我比你大许多,若是将来,我白发苍苍时你会不会嫌弃我?”
陆燕芝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周重邛笑了,他怕拍陆燕芝的头,:“夫人许我白头,就不能食言。”
......
晚间,其他的话倒是没有透出去,但关于周重邛嘴里表孝心的话倒是传得满院皆知。
临渊堂内,点着灯的苏琳琅沉默的抄着经书。
这样做作的手段是苏琳琅从前都不肯用的。
从前苏府里只有那些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或者着急献媚讨好的庶女才会用这些手段。
果然是睚眦必报秦王妃,拿捏人的手段并不高明却足够磨人。
*
如今秦王妃险死还生,秦王也没有继续发疯。
那她逼死御赐宫人一事就得有个结果。
没有背后的主谋,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秦王很干脆的就认了是因为秦王妃不喜欢那些宫人所以想要遣散了她们。
跪在大殿上的秦王言辞恳切的陈情,:“当初臣求娶她的时候,曾经承诺过她,从今往后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要与她白头偕老,恩爱不疑...”
“如今她做错事,也是太过爱重臣的缘故。”
“秦王妃眼下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但身子弱到连床都下不了,若是皇兄要罚,那首先也是臣弟管教不严之罪,皇兄罚我吧。”
秦王妃是苏琳琅名义上的长辈,难不成苏琳琅对秦王妃也能有教导之责不成?
因此,秦王将所有的事都归结于家事,归于他与秦王妃的情谊,连苏府都不好插手。
秦王为秦王妃争风吃醋,冲冠一怒的消息谁没听过几句?
若是其他的事情,旁人大可趋于什么原因随大流的为秦王求求情,但涉及秦王妃,算了吧,他们怕刚求完情转头就被秦王记恨。
满殿只有老侯爷也一同跪了下来,毕竟秦王妃是从他们恭候府嫁出去的姑娘,若论教导之责,他们恭候府也脱不了干系。
再有,今日大殿上秦王的话听得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妇人悍妒,却是因为太过爱重夫君的缘故,那样慵慵然如落日融金,海棠醉月的明月,竟如个凡人一般喜爱秦王竟喜爱到了这个地步。
秦王是来请罪的吗?
呸!
他是来炫耀的!
满殿皆酸的人无不用热烈的目光看着龙椅上的怀康帝,快,圣上,快狠狠的治这厮的罪!
看着只有秦王和恭候府的老侯爷跪在地上一同请罪、求情外再无旁人,甚至不少人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坐在御座上的怀康帝神色看不出喜怒。
就当众人很快就会见识到什么叫天子一怒时,
怀康帝很快就叫世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偏心。
他甚至没有多怪罪秦王几句,仅仅只是当堂申斥了一番秦王的家风不严,并因着秦王御前失仪罚俸一年。
然后,就...没了。
这叫什么惩治?
就和不轻不重的拍了个巴掌似的。
看,就这般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甚至对于剩下的那些宫人怀康帝连过问一句都没有,真若草芥一般,随手一扬,不问去处。
轰轰烈烈闹了一场的‘秦王妃逼死御赐宫人的大事’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秦王妃大伤元气,看着是无法‘兴风作浪’了,秦王领了罚,回府闭门思过,秦王府暂时就这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如今最吸引朝上诸公目光的,就是‘大考’以及董公何时会闭眼。
董公一倒,等着的就是官场的倾轧和官职调动,空缺。
这样的机会说句千载难逢都不为过。
更何况,太学内大半都是权贵的子弟,错过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下一次。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次参加‘大考’的人数也是空前的多。
梁府
梁哲抱着书坐在亭内,只不过这一次的他不似往日那般有兴致朗诵或吟诗,只是看着不远处的绿竹出神。
“猜猜我是谁?” 一个人影躲在梁哲的身后,笑嘻嘻的问道。
梁哲回过神,轻轻的笑了笑,:“...七妹妹。”
梁玥笑着跳了出来,如今府里肯和他完这幼稚把戏的也就只有梁哲。
“深秋风凉,五哥你怎么一个坐在这啊,好歹披件披风,若是着凉了可不好。”梁玥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岫青,:“还不去五哥的院子里说一声,叫仆人送来...”
梁哲笑了笑,他摇摇头,:“七妹妹,我好歹是个男儿,哪有这般的弱不经风?”
梁玥看着梁哲的模样,暗暗嘀咕,‘明明就是个俊俏的书生,话本子里可说了,就是你们这般书生最是弱不经风,吹吹风,淋淋雨,就会生病,到时候,倒在半路上就会被女妖精救走报恩...’
但这话梁玥可不敢说,不然她的那些话本子一本都保不住。
梁玥也能看出来梁哲这几日有些郁郁寡欢的神色,府上没什么大事,而梁哲变脸也是...秦王妃逼死宫人那日之后。
梁玥的脸色微变,她忍不住道,:“五哥,你实话说,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女妖精?”
“七妹妹,你说什么呢。”梁哲哭笑不得的道,:“她已嫁为人妻,自己有名有姓,哪里就是...”女妖精。
“我都还没说是谁呢,五哥,你就知道是谁了。”梁玥的眼睛都瞪大了,就这还说你没惦记?
“没有,我只是...”梁哲摇了摇头,脸上的神色有些萧条,:“七妹妹,你说,这世上的人喜为善?还是喜为恶?为何会为恶为的那般自然?心头半点也无愧疚?”
好端端的怎么扯到这上面来了?但梁玥稍微一想,霎时就明白了,她真准备好好的说一说最毒妇人心时,就听见外头,沅墨来报,:“梁公传五公子有事相商。”
梁玥丧气的扁了扁嘴,但还是道,:“ 五哥哥,你快去吧。”
进了书房,梁哲躬身施了一礼,:“见过父亲。”
“起来吧。”
看着梁哲的神色,梁公捋了捋胡须,:“看你神色郁郁,可是也有不忿大考之事?”
当然有!
梁在书院,见得也多是无数的平民子弟举家,甚至举族供养,寒窗苦读十年,三年又三年的赶考,才能获得那么微薄的希望。
如今太学里就读的人虽多,但能比的上全天下的人多吗?
他们就这么轻松的攫取了旁人终其一生都难取得机会。
如果不出京,不经历过这些梁哲或许不会明白,但就是经历过这些,他一步步的苦读高中,梁哲才会如此的感同身受。
“是,孩儿心有不平。”
看着如茂林修竹的梁哲,梁公点了点头,:“我明白,我理解,少时谁不是一股子意气撑起了一片天?”
“但这大晋,也是这些这些后辈的先祖陪着高祖血战沙场拼来的,若是对这些功勋后人都不优渥,谁还肯卖命呢?”
“怎么,封妻荫子,不也是你的想法吗?”
梁哲说不上来话,因为他享受的这些确实也是梁公争来的,他心里也有护持妻子和后辈的想法。
梁公看着梁哲,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梁公将梁哲送去外面读书的道理。
站的太高了,是看不见脚底和远处的,这样的根基并不牢靠,要弯的下腰,也得抬得起头。
什么时候梁哲能学着自己和自己和解了。什么时候,梁府也就能放心的把最后一道防线留给他。
若和解不了,那这天下就会多一个梁氏的孤臣,而不是梁府的梁臣。
“这次的大考,为父不会让我们梁府的任何一个人参加。”
梁哲抬起头,他的二哥就在太学读书.....
“圣上有些太急了。”梁公眼神明明灭灭的感叹着,:“接连赐婚,大考...”
“这次大考的人选已经送呈御前,这些看着有些出挑的皇室血脉都会参加...最后会授职的不只一个...在这个节骨眼上召其他世子入京。”这是要养蛊啊。
养蛊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极力催生出一个蛊王。
大晋朝的皇位更迭,从来都是血雨腥风。
梁府走到这一步已经是顶峰了,他又不像苏府一样已经压了宝,也没那个念头。
“这次的会试你也不必参加了。”梁公看着梁哲,:“等有了新气像你再去。”
看梁哲要说什么,梁公摇了摇头,:“你沉下心好好看着,看着这次的风雨,这将是你在书上永远也学不到的,若是你能从中有所领悟是最好,即便没有,你如今还年轻,这梁府还有我撑着,一切都来得及。”
梁哲不是个迂腐的听不进去劝的人,不然他也不会一入京就被迅速接纳,哪个热闹的场面都不忘带上他。
这可不是靠着梁公幼子的身份就能得到的。
他默了片刻,躬身施了一礼,正欲离开时,却被梁公叫住了。
“父亲可还有其他吩咐?”
“还有一件事,这件事了,哲儿你就要思考着娶亲了。”
闻言,梁哲霎时抬起头,:“父亲!”
“妇人都是些小事,”梁公眯着眼笑了笑,:“你若喜欢,多要几个红袖添香也无妨。”
梁哲摇着头,:“我如今一心都只...”
“哲儿知道你们年轻的这一辈人里,我最欣赏哪家的姑娘吗?”
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个,梁哲有些意想不到,但难得一项稳重的梁公说这样的话,梁哲不免也有些好奇。
他试探性的问道,:“...苏府的大小姐...亦或是陆大姑娘?”
看梁公都悠哉悠哉的摇着头,梁哲皱了皱眉。
他低着头稍一思索,眼里就露出了惊意,:“是...”
梁公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是秦王妃。”
陆燕芝颜色实在过盛,不少读书人不管心里想什么,都会在嘴上对她表现的不屑一顾,好像越是贬低她,就越能显出自己的高风亮节。
高风亮节这种事只是靠贬低一个妇人并嘴上说说就能作数的吗?
梁哲从来都耻于与这些人为伍,但他却很清楚的知道,陆燕芝的名声并不好听。
如今猛然听梁公这样一说,梁哲的心跳的快了一瞬,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梁公神色不变的道,:“ 这世上,胜的就是善,败的就是恶!”
赢家通吃!
“蝼蚁惜命,草木争春。争得就是命数,秦王妃从前的身份低是低了些,用的手段呢,也有些为人不齿。”
“但她赢了,她让自己活的很好,她没有入宫和那些没个着落的妃子死斗,没被邓府的那个老不死讨去做妾,也没做个害夫君薄命的寡妇,招惹是非,秦王命硬,扛得住。”
“她用最滑稽的手段遮掩自己,卑微时收敛锋芒,一旦机会来临,就好比秦王入京,她不顾一切的奋起一争——胜败无怨。 ”
“若她是个男儿,有这般隐忍和把握时机的城府手段,一旦乘风起,只怕不是青史留名的能臣就是人人欲除之后快的奸佞。”
“为父年轻时也有如她这般的勇气,但现在,身后这么一大家子,早就失了这个锐气了。”
“稍安勿躁,戒急用忍,等待时机,一击必中,开弓不悔。”
“这才是我欣赏她的地方啊,若我是陆翰飞(老侯爷),我都不会舍得让她出嫁...不,瞧我...”
梁公摇了摇头,叹道,:“到底是我想当然,竟连个女子都比不过...陆大小姐嫁不了周大公子,苏府和秦王府联姻,恭候府的境地必将更不好过,反倒是她这一嫁,带的整个恭候府都脱了泥沼...”
梁公看着梁哲:“你读的是圣贤书,但身处的是这浑浊的人世间,多看看人间疾苦,努力去感触那些刀光剑影,少听听那些流言蜚语。”
“妇人的眼界是短了些,但哲儿你要会取长补短,什么时候你能有这妇人的城府,我也就安心了。”
*
长公主府内
看着回门的长乐世子,长公主难得的露出了笑意,:“今日你与福宁来的倒是早。”
“是,”长乐世子面色不变的笑笑,:“今日是福宁回门的日子,我不敢耽搁。”
“嗯,你如今知道进取,将福宁嫁给你,我也能安心些。”
看着空无一人的座位,长公主却温柔的笑了笑,:“从前你还怨他不上进,如今他为了你,日日苦读,都报了这次的大考,你可高兴了?”
“大考在一月后,小婿不敢怠慢,日日头悬梁锥刺股,只是...”长乐世子神色犹豫了些。
“只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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