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我们讲到俩个周军的老兵油子和新兵蛋子被赵匡义剑架在脖颈上，是叩头求饶、喊爹喊娘不止，赵匡胤大声喝问：“你二人究竟姓甚名谁？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想玩打家劫舍这款当今最时兴的游戏啊？”

老兵油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大人借小的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哪里有那么高的智商和转基因呀？”

赵匡义在一旁冷哼了一声：“量尔等也不敢，瞧你俩那烂泥糊不上墙的熊样，一看就是个有假包换的人渣！”

老兵油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实话向大人、大人报吿，额、额叫张山，他叫李市，额俩也是、也是公干来的，遵照曹小校命令，来捜查张府，顺便擒拿张府一干人犯！”

“就你们俩个废柴，也配干那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做事一向沉稳，沒把握的事从来不沾手的赵匡胤听了这一席话，好似鸭子听雷公，简直难以相信自已的耳朵。

“快说真话！你也想玩潜伏那一套是不？你有人家那练家子的半点皮毛没有？我想是不是阎王爷给你发请帖了，想招你个龟孙子去当上门女婿是不？”

赵匡义边说边又把剑架上老兵油子脖颈上。

“是真的！是真的！额若是诳了俩位大爷，等会出门就让小狗给撞死，下辈子投胎做只蚂蚁让人给踩死！”老兵油子又是拍胸脯、又是发毒誓。

“好了，就权相信你一回吧！”赵匡胤递了个眼色，赵匡义就把剑给移开了。

“来，你来说说看！”赵匡胤把嘴角向新兵蛋子一撇。

【小屁孩儿】

“报吿首长，那老张头说的全是真的。我们出发时的确有一百来号人，但路上有的兄弟看见漂亮的唐军媳妇儿就迈不开腿了，有的看见唐军败退时丢弃的金银细软，脚脖子又犯抽风了，结果到这就剩我们这俩个一根筋了，这就好比是那个、那个虎头蛇尾的烂尾楼呀！但好在到这里时，张府的人也沒有难为我们，因为他们逃的逃了，死的死了，只剩下一个硕果仅存的小屁孩儿，据说是张彦卿那老东西的么儿子，这就给我俩像老鹰逮小鸡一样一把给逮住了！”

“那、那么那个小男孩呢？”

“咦，那不是！”顺着新兵蛋子脸瞅的方向，这时赵匡胤才注意到被双手反綁、蜷缩在墙角，浑身瑟瑟发抖、约莫才十三、四岁的一个小男孩儿。

“那你俩打算怎么处置他？”

“还能怎么处置，还不是听您赵爷爷的，您说上东我们不敢上西，您说打狗我们不敢撵鸡！”那老兵油子一脸献媚、邀功讨赏的表情，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赶忙接上说。

看着小男孩儿的可怜相，赵匡胤油然产生了一种爱屋及鸟的莫名同情心，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我看就那个好了……”

“哦，额明白了，明白了！额现在就找个无人处把他做了，保准做得干净利落，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您尽管一千个放心、一万个放心好了！”那老兵油子信心满满地说，边说还边做了一个抺脖子的动作。

赵匡胤一听，不禁皱起了眉头，善于揣测其兄心思的赵匡义立马就明白了赵匡胤的心思，一个箭步上前就给了张山一个大耳刮子，“搞什么搞！元帅是这个意思么？平时叫你们学习点文化，总推脱抽不出空儿，结果关键时刻就总掉链子、赶不上趟儿！”打人一向是赵匡义的特长，不用白不用。

这一大耳刮子把张山打得眼前金星直冒，但也似乎把他给打醒了，他挠了挠头皮，头点得跟鸡啄米似地，终于恍然大悟了过来，“原来您是叫小的们把他押到大牢里吃馊米呀？这好说、好说，小的们这就去忙活着呢！您尽管一千个放心、一万个放心好了！”

赵匡胤一听，眉头锁得更紧了，一见其兄还不是这茬意思，赵匡义又是一个箭步上前“啪”地一声又给了张山一个大耳刮子，这一掌力度非常重，径直把他打倒在地。

张山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红肿的脸颊，这下子彻底被打醒了，他哆哆嗦嗦问：“您难道、难道是叫额把这浑小子给、给放了？”

赵匡胤轻轻地点了点头。

领导既然发话了，那李市飞快地就给那小孩松了绑，小孩还发愣着，李市就推了他一把，“快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若是让个好人家给收留了，则是你老张家的造化，祖坟冒了靑烟，积了阴德，若是再让旁人给逮住咔嚓了，也怨不得我们了！”

话音刚落，那小孩就跟脫僵的野马一样，一溜烟的工夫就跑得沒影沒踪儿了。

解决了这档子破事之后，赵家兄弟俩径直往里走去，刚走沒几步，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俩人被呛得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倒吸了一口冷气。

放眼望去，只见院子里、天井边、廂房外，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猩红的血正从各具尸首里流出来，淌得满院子都是，有的还汇成一股血的溪流，正缓缓地向院外流动……

赵匡义不无焦虑地对赵匡胤说：“大哥，瞧你这干的什么事呀？也不跟大伙儿打声招呼，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奔这儿来了，万一出点什么事，谁担待得起呀？”

赵匡胤一听，是打着阿阿，“能出啥鸟事体呀？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江湖上闯荡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再说这双手双脚包括身上的佩剑也沒一样是吃素的！”

“瞧你说的！”赵匡义笑着往赵匡胤肩膀上重重地捶了一拳。

俩人正说着，突兀身后传来了一阵咒骂和抽耳光的声响，侧耳一听，是那张山正在骂那李市“早叫你学文化你偏不听，结果连个领导的指示也听不利索，你能耐啊？牛逼啊？还整天八卦说抽不出空儿，那你咋逛窑子泡妞就得空了？甭跟俺提‘年轻那会，咱不懂得靑春。’人人都打年轻那门坎过过！”

“什么？俺不讲理了？俺就不讲理了你还能怎么着？有本事哪天也去混上个将军或元帅对俺不讲理呗！”

赵家俩兄弟相视一笑，很是无语，“瞧这什么人啊？”

【最后的归宿】

赵匡胤东寻西找，终于在张府后山的一片小树林里看到了张彦卿的尸首。

只见，当风夹着沙土刮到他头发的时候，血已经凝固了，但其的面容还是那么整洁，脸上仿佛带着一种安详的笑容，一块破布堵在开着血花的额头上，他的右手上还握着半把砍卷了的佩剑，在血红血红的夕阳下可以细细的看到几只苍蝇正围着将军的尸体转，盔甲上的寒光反衬着凝固的血，天色慢慢的暗下来，张彦卿的脸渐渐被黑暗隐去，几滴雨打了下来，很轻柔的落在将军的脸上，那成为两个孔的眼睛流出了水滴，对的，那不是雨点，似乎是泪，没多久，雨越下越大，过了更久的时间，沙土盖着的只留着张彦卿将军夹着几根白发的青丝，被风高高抛起，就像战场上的野草一样，那么孤独，那么凄凉。

赵匡胤冒着雨伫立许久，许久沒有说话，战争就是这样的残酷无情，他最后是仰天长叹一声，吩咐赵匡义明天带人把张彦卿厚葬一下，然后返身走了，月光下留下他那沉稳、厚道、瘦削的身影。

张彦卿走了，就这样了解了自已波斓壮阔的一生，虽然最后他功亏一匮，伹无论如何他都极大滞碍了后周攻击的势头，让周世宗对南唐军的坚强不屈有了更深切的认识，他不但得到了南唐军民的爱戴，更重要的是，也嬴得了与之愽垒对手的尊重。

至于楚州城攻取后，周军如何下一步的战略布局，请看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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