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玻璃是半透明的。

淅淅沥沥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成了最隐蔽的讯号。

玻璃门上的倒影蒙了一层水雾，却又清晰勾勒出女人的身型。她撕掉指腹的防纹贴，挤了一手沐浴露打出泡沫，抹在肩头、脖颈，然后是挺翘饱满和腰肢。

陆征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玻璃，犹豫欣赏笼中鸟般。

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拨通了一通电话，神色冷淡。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听筒里响起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小陆爷。”

“周先生，你就只会让手底下的人施美人计吗？”

“小陆爷您别生气，王永亮好色，此次事件又至关重要，我也是不得已才安排她接手。”

“你们情报组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端了你的老巢。”

“是是是，小陆爷别生气，回头让她好好陪陪您。”

还陪陪他。

她现在跟个刺猬一样。

陆征挂了电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也在这时，南乔换好衣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灯光暖柔，齐小腿的黑色旗袍上纹绣着金色龙凤，曲线很漂亮，她皮肤白，裸露出来的肌肤仿佛笼着一层浅浅的光晕。

水洗过的眸子绯色潋滟，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征，怔然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的？”

他嘴角浅勾，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你身上，我都熟。”

“”

“走吧，我带你出去。”陆征曲着手臂，示意她挽住。

南乔犹豫了片刻，伸出手挽住他的手臂。

果然，刚出酒店大门就碰到段成，他一眼就认出了南乔，还有她身边的陆征。

段成一向是个先礼后兵的人，他心知肚明陆家在江新市的地位，贴脸跟陆征招呼道：“小陆爷。”

陆征若有如无地应了一声，绅士又冷漠道：“有事？”

“小陆爷，这不是周定天老前辈最钟爱的关门弟子南乔？”段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小陆爷也好这口？”

“有事？”陆征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段成嘴角抽搐，“没事没事，就是没想到小陆爷和南小姐一起，上一次见到南小姐的时候好像也在某些节骨眼上。”

“th业务涉及领域广，段先生碰到我有什么稀奇的，倒是段先生经常关注th的消息，从来不照顾生意，实在是不厚道，我师傅还以为段先生动了th的歪心思呢。”南乔从包里拿出一张纯黑的名片塞进段成的口袋里，“欢迎光临。”

陆征冷着脸：“走了。”

他往前一步，大手搂着南乔的巴掌腰，径直从段成身边越过，段成不敢得罪周定天，更不敢惹怒陆征。

陆征带着南乔走了两步，偏头跟段成说道：“一零零八。”

段成连忙道谢，带着一些人冲了上去。

南乔跟着陆征上了停在不远处的宾利，两人坐在后排。

阿硕连忙招呼道：“小陆爷，太南小姐。”

南乔点头，笑着道：“麻烦送我到天业路108号。”

阿硕没作声，等自家爷的反应。

陆征闭了闭眼，五官冷漠，“直接开回江新市，别墅。”

“好咧。”阿硕扭头过去，油门一踩，车飞了出去。

南乔侧头问道：“我要先去公司分部。”

“然后呢？去汇报船号？你记得船号是多少？段成天生狐疑，这是在琼港市，他的地盘，他只不过是忌惮周定天，真要是处理掉你，跟碾死蚂蚁一样容易。”陆征冷睨着她，语气不善。

南乔抿了抿嘴，内心里发起了牢骚。

“有点冷。”她找茬。

“阿硕，调高。”

阿硕调了一下温度。

“又有点热。”

“调低。”

阿硕又调了一下温度。

“想听歌。”

“开。”

阿硕播放了歌曲。

“不好听。”

“切。”

阿硕切到下一首。

“还是不好听。”

“切。”

阿硕又切了一首。

“还——”

“阿硕，关了，你心情不好别拿阿硕撒气。”他没什么表情，气息偏冷，嗓音也是。

南乔也实在憋屈，她从出了王永亮的房间就一直被陆征带着节奏走。此刻连手机都没有，就像是提线木偶被人调动着。

车内陷入了沉寂。

南乔缓缓开口道：“陆征，能不能借我你的手机，我想给宋靖宇打个电话，已经整整一天了，我不想让他担心。”

听到这话，阿硕胆战心惊地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眼陆征的脸色。

果然，陆征偏头，瞳孔里印出她有些着急的面孔，气息越发冷淡，“你想给他报个平安是吧？”

南乔点点头。

陆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出一串数字，南乔惊讶着他竟然能记住手机号。

电话很快就通了，不过他没有递给南乔，而是自顾自地放在耳边。

那声温柔的“喂”不禁让她联想到宋靖宇眉目含笑的模样。

“舅舅，南乔让跟你报一声平安，她现在很好。”清冽的嗓音在车内响起。

医院刚做完手术的宋靖宇微微一愣，“好，她现在在哪？”

他声音温柔，可是脸上却面无表情。

“她跟我在琼港市。”陆征回道。

“你让我跟他说会话。”南乔恳求道。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宋靖宇听到南乔的声音，心底更沉了下去。

“明天，南乔跟你说话。”陆征看着身旁眼巴巴的南乔，为了防止她待会耍小性子，索性将手机递给了她。

“喂？靖宇。”南乔接过电话往车门挪了挪。

“乔乔，你怎么没跟我说他也去了。”宋靖宇强硬地扯着嘴角。

南乔连忙说道：“我刚好在琼港市遇到他，我的手机落在师兄那里了，所以借他的电话。”

宋靖宇听完这话，竟然没有半分松气，“那你晚上要在那边住一晚吗？我刚手术完，现在开车去陪你好不好？明天休息。”

南乔为难地看着车刚下了高速，驶入江新市，也不明白陆征刚刚说的明天回来是打的什么算盘，只好道：“你刚手术完很累的，明天吧，明天我去找你。”

宋靖宇应声，挂了电话，他疲惫的垂下脑袋。

“宋医生？喝杯咖啡吧。”同科室的李医生递了一杯咖啡到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