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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6

作者:云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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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归离

沈忆寒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www.huoliwx.com

云烨……怎么会是云烨?

被梅叔收为弟子的既是云烨, 那云燃此刻又该在哪里?

梦里的一切还在继续。

少年沈忆寒笑着和云烨打了招呼,没有半分生分和拘谨,就好像他们并非第一次见面一样, 云烨大约从未见过如沈少主这般自来熟的同龄人,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的,始终只是怯生生的, 偶尔偷偷看他两眼,却并不特别亲近。

后来留在垂秀峰上的时日里,沈忆寒也只和他见过两面, 云烨仍是如先前那样, 礼貌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戒备和疏离,沈少宗主也就很有眼色不再继续靠近了。

只有一次发现云烨目光在他娘给他打的那长命锁上停了许久, 这东西远是样储物法器,里头空间虽不大,也和一般乾坤袋相当了,沈少宗主把它摘下来送给了对方, 然后没过几日,就跟着沈望霞回了琴鸥岛。

沈忆寒其实倒不太意外少年的自己没有和云烨发展出什么友情, 他虽不如师弟敏锐, 但对旁人对自己究竟有没有好感还是很清楚,一般也不会用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他担心的是梦境中的阿燃现在在哪里。

如果阿燃和云烨同他一样, 在此梦中只是入梦旁观,无法自主,那一切的发展都应该与现实无异, 为什么被带到昆吾剑派拜师的会换了个人?

这起码说明, 即使阿燃和云烨不一定在梦中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梦境的走向并未完全被束缚住。

那怎么偏偏只有自己只能旁观?

这样下去, 他要怎么找到梦境的破绽,离开这里,又或者……如那个如梦前的声音告诉他的一样,找到什么答案?

什么天与人道、仙与魔道的平衡……他在真实世界中活了千岁,连自己身上那点事都未必尽然想清,何谈什么天人仙魔之间的平衡,这能是在一个梦中想清楚搞明白的吗?

“你怎么还不明白。”一个懒洋洋的小孩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这不是梦啊。”

沈忆寒吓了一跳。

“谁?”

那声音无视了他的问题,只是在他脑海里继续道:“你首先要把自己当作梦里的自己,而不是只来看戏的过客,若不全情投入,怎么能入世?”

“可是……”自入梦之后,梦中十几年虽只是弹指一挥,但也已经很久没人和他说过话了,沈忆寒放弃了和这个声音计较对方的身份,反正他最近已经什么怪事都见过了,“这里本来就是假的啊,我若迷失在幻境之中,岂不丧失心智,再也出不去了?”

“你要是打算一直这么干看着,才是真准备过个八百辈子,也出不去。”那小孩道,“放心吧,此间天地只要一点本心仍存,你就算沉入其中,也不会迷失的,何况还有我帮你。”

“那么问题来了。”沈忆寒在识海中说,“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因为我答应了小狐狸,能帮你就帮你,何况我之前早就帮过你,而且……能和天道对着干,我就高兴。”

沈忆寒听他所言猜测道:“你……莫非是幻元灵璧?”

“还算有救。”那小孩哼哼道,“没有笨的出汁,也不枉费我从前费心帮你。”

沈忆寒犹豫了一会,究竟要不要相信他的话,然而那小孩似乎发觉了他的踌躇,在他脑子里怒道:“你难道还怀疑我会害你不成?要不是我把天道准备干什么告诉你,你怎么可能跟你那相好的双宿双飞,真是忘恩负义!”

沈忆寒:“……”

他说先前帮过自己,原来是这件事……如果此璧即为彼璧,那幻元灵璧的确没有害他的必要,毕竟只要当初不给他托梦,他自己就会寿竭坐化了。

“好吧。”沈忆寒说,“不过,我能问一句吗,真的有天道存在?不会就是先前入梦时和我说话的那个吧?”

小孩道:“当然有,天道不仅存在,而且还会老糊涂,会被蒙骗,会因为世界的污浊而磨损,那只是他的千万个化身之一——”

沈忆寒“喔”了一声,冷不丁道:“那你和天道又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我那糊涂的爹……”小孩先是飞快回答,又很快不满的嘟嘟哝哝,“问这么多干什么!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沈忆寒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但为今当务之急,好像的确应该是先找到“答案”,离开这梦境。

接下来数日之中,他按照幻元灵璧所说的,尽量在脑海中摒弃了那种只是到此一游的想法,催眠自己就是这个梦里的沈忆寒。

果然没多久,沈忆寒就渐渐感觉到了变化——

这个世界好像在他眼中变得清晰鲜活了起来,从能自己控制着转转眼珠,到走路、抚琴,再到终于完全掌握了梦中这具身体的自主权。

一晃似乎又在梦中过去数年。

“好了,现在你可以去找他了。”幻元灵璧在他脑海中道,“先跟你打个招呼,入梦的四个人中,只有你还有从前的记忆,他们都是没有的。”

沈忆寒一惊:“你不怎么不早说?那我见阿燃还有什么用,也没办法和他商量怎么出去……”

幻元灵璧嗤笑道:“就算他还有外面的记忆,你们俩商量出花来,也商量不出去。”

“……”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是看你饱受相思之苦,这才好心帮你,要不是有我,你也不可能还保留外头的记忆。”

沈忆寒本来想跟他杠两句,忽然意识到什么:“等一下,你刚才说入梦的有四个人?”

幻元灵璧:“……”

它说了吗……?

怎么就管不住这嘴呢!

“所以,贺兰庭也在梦中?”

“都说了知道的太多没好处。”幻元灵璧无奈道,“让天道发现我在捣鬼,我也会倒霉的。”

沈忆寒道:“你再多偷偷告诉我一点,我保证不让他发现,”

幻元灵璧:“……”

无论沈忆寒怎么软磨硬泡,幻元灵璧这次果然都像蚌壳一样闭上了嘴,不再多吐露了。

沈忆寒只得怀着复杂的心情前往了长青剑宗。

他一个南海小宗的少主前来拜访,虽说长青剑宗肯定要接待,但还是不免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听到云燃的名字是,那些剑宗弟子的表情就更复杂了。

“他早就已经不在我们剑宗门中了。”

沈忆寒闻言,心下不免咯噔了一声,难道梦中的阿燃也和云烨一样……离开长青剑宗,投入了洞神宫?

……不可能。

沈忆寒在心里自己否定了这个答案——

绝对不可能。

沈忆寒很快就在几个长青剑宗外门洒扫弟子口中知道了云燃的下落。

“云师弟啊,你问那些内门弟子他的下落,他们肯定是没脸说的呀。”收了他十块灵石的洒扫弟子一边喜滋滋把灵石揣进怀里,一边压低声音道,“毕竟欺负了人家十年,换着花样的折辱,连基础的炼气口诀都不教给云师弟,结果在前年大比时,这一届内门弟子连筑基期以上的,都没一个胜过云师弟的,就这样还要污蔑师弟偷了剑谱,罚在山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云师弟还没筑基,要不是丹宗的鹭真人来了,只怕腿也要跪废了。”

“鹭真人同经师兄、蔺师兄他们吵了一架后,后来就把云师弟领走了。”

洒扫弟子最后抱着扫帚道:“这些内门,镇日趾高气扬的,前年大比云师弟真是给我们外门弟子也狠狠出了一口气,只是也不知他是怎么只凭在广场上看师兄们早课,就学会咱们剑宗绝学的……又没有剑谱,那得看多久呀,得亏鹭真人是他的亲舅舅,才能为云师弟查明真相……”

洒扫弟子最后溜溜达达的走了,沈忆寒留在雪地里,半天没挪动步子。

长青丹宗与剑宗距离很近,他索性在剑宗递了拜贴,很快就得了回应。

这次来的巧也不巧,老宗主刚刚过世,云之鹭正在父亲操办白事,以为这位沈少宗主是前来吊唁父亲的,倒是对他颇为和颜悦色。

沈忆寒在云老宗主灵柩前拜香时,在回礼的云之鹭身后看到了和表妹并肩而立,一身孝服的少年云燃——

虽此时只不过十六七岁,他眉眼间却已落成几分清肃的冷意,甚至比沈忆寒记忆中那个在昆吾剑派学艺的云燃还要更冷些,没了那点丹砂,越发衬得少年整张脸明净如雪原一般,更失了本就为数不多的一点温度。

云之鹭见他盯着云燃呆呆看了许久,微笑着为两人引荐道:“沈公子,难道是见过小侄?”

沈忆寒这才回神,道:“不……不曾,只是今日乍见之下,十分面善。”

此话一出,不仅云之鹭愣了愣,连旁边的云盈也面露古怪之色,朝这位沈少宗主投来目光——

说她表哥看着面善的,这位少宗主倒是第一人。

云之鹭很快就收起了那一点不易察觉的讶色,转头对云燃说了句什么,云燃方才抬起眼睫,乌黑的眼瞳在沈忆寒身上淡淡一扫。

“幸会。”

第132章 归离

虽然早就从幻元灵璧那里知道, 阿燃不似他一般,带着幻境外的记忆,但真的被云燃用那种完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待的时候……

沈忆寒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肯定不是他的错觉……

梦境里这个阿燃, 似乎比当年的阿燃,还要不好接近。

沈忆寒在丹宗小住了近半月,见他不过两三回, 几乎都是他处心积虑谋划的“偶遇”,对方偏偏还都冷淡无比的点头既走,大概是觉得这样就算打过招呼了, 叫他想要找点话题混个脸熟也难。

就连所有丹宗年轻一辈弟子都会参加的早课, 他蹲守了数日,也没见云燃来过一次。

走投无路, 他只得和阿燃那位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表妹打听消息。

“早课?”那位将来在修界不大好惹的玉阳子真人,这会儿还只是个眉眼中尚有几分稚气跳脱的少女,“表哥身子不好,现在入了冬了, 咱们山南虽然没雪,可清早也难免露重霜寒, 他一贯是不来的。”

沈忆寒闻言, 怔然了一会儿,实在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原因——

他认识的阿燃, 少年时在昆吾剑派的早课,一贯是寒暑不辍,从不耽误的, 别说长青丹宗所在的谷口山南常年绿郁葱翠, 就是雪积半身的昆吾剑派,天冷这种原因也不可能成为云燃练功的阻碍……

他的身子究竟是不好到了哪种地步?

云盈看出了他的疑惑, 想起了什么,两道剑眉倒竖,叉着腰恨恨道:“你也想不到表哥这般年纪,为甚么那样怕冷吧?都怪剑宗那些王八蛋!就算他们记恨姑姑姑父,不肯好好对他,那又为什么不早些把他送回来,我们丹宗又不是养不起他!”

她骂了半天,沈忆寒才终于找到了个间隙,问了云燃的住处。

“咦,你要拜访他么?”云盈有些讶然,但又很快想到什么,看着他欲言又止,“倒不是不能跟你说,只是……表哥从来不喜欢旁人去他那里,沈公子,你若是想与他结交,最好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她不说还好,既这么说了,沈忆寒反倒好奇为什么,更想去看看了。

*

云燃的住处,在远离丹宗主建筑群的一处瀑布边上,小院子看起来朴素的有点过了头,竹篱瓦舍,掩映在重重绿意之间,甚至都不太像修士居所。

沈忆寒本来是想光明正大拜访的,但真看到那座小院的时候,又忽然心中主意一变,从袖中乾坤袋里摸了张符纸出来。

明黄色的符纸被他夹在两指之中,随着几声念诵,无火而燃,化为青烟。

沈忆寒的身躯渐渐完全透明了下去,这才往前面那院子去了。

他进了小院,很负责任的又把院门关上,这才转过目光,打量起院中的情景——

不大的院落里开垦了几方小小的药圃,里头整齐的种着些沈忆寒叫不出名字的灵草花植,旁边叠着几层晾药的架子,明显常有人照顾的样子,整整齐齐的分门别类均匀的铺着草绿色的灵草根系。

一股清新微苦的药草味弥漫在这院子里,进了院中那唯一的一间主屋后,这药味更加重了几分。

沈忆寒越看越觉得惊讶——

这竟然是阿燃的房间。

屋中只有一张竹床,简单铺着被褥,除此以外就是整整占了两面墙的书架,上头密密麻麻都是医书,竹制书桌上还摊着几本药草图鉴,浅黄宣纸上画过几笔,虽然落笔甚少,沈忆寒一眼之下,却也可透过那寥寥数笔看出一棵秀挺的不知名红蕊灵草的模样。

这个主屋干干净净,除了这些多到能将人淹没的医书之外,似乎再无他物,连几件换洗衣物也难见,大约是被主人收在了贴身的乾坤袋里。

沈忆寒的目光在整个房间里逡巡了数圈,忽然在床底看到了一小片阴影。

他心下稍动,蹲下身去看,却见那是个长长的木匣子。

匣子上并没有锁,只有一个结扣,“吧嗒”一声打开,里头躺着柄青钢长剑——

这柄剑平平无奇,既无雕刻的符文,也没有附着什么厉害禁制法术,看上去就是各门各派给入门的新弟子练功批量分发的那种,甚至这样的材质与凡人武师所用刀剑都没什么分别,连剑灵都不可能孕育。

这柄剑,甚至还不如装它的红木匣子像样些……

但……这是一柄剑,这却是小院里沈忆寒能发现的和真实的云燃唯一有点联系的东西。

屋外传来“吱呀”一声。

沈忆寒从怔愣里回神,将那匣子飞快的合上,推了回去。

好在来人没有立刻进主屋来,他的脚步似乎在院中顿了顿,过了一会,才打开了门。

沈忆寒躲在门边一个角落里,看着一身孝衣的少年云燃进了门来。

云燃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似的冷气,连眉峰眼睫上好像都有一层淡淡的、若隐若现的白雾,他进了门后,脚步飞快地走到书架前,从其中某层深处摸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倒了一丸丹药塞进嘴里,速度快到沈忆寒几乎没看清那丹药长什么样。

服下这丸药后,那层笼罩在他面上的寒气才渐渐褪去了。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研了一会儿墨,将案上的图鉴翻了几页,提起笔继续在纸上描摹那株灵草的样子。

那株红蕊灵草在他笔下越发鲜艳动人,最后栩栩如生,仿佛上头结着的珠串似的小小果子也随时会透过纸页掉出来似的。

云燃垂着眸,捻笔蘸了墨,在旁边开始落下细密的字迹,渐渐铺满了一整页,又一整页。

天色渐渐黑下去时,云燃已经写了十几页,他搁笔整理了一下那十几页纸稿,最后走到房中蒲团前盘膝坐下,开始闭目运起功来。

沈忆寒就这么一动不动的默默站着看了两个时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本来早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只是梦境,眼前的这个人即使没有幻境外的记忆,也还是阿燃,所以才这样大喇喇的进了他的居所。

可看了这么久,他忽然发现这个阿燃和他的阿燃是一个人,可也不是一个人,他们有不同的记忆,不同的人生经历,他实在不该这样鬼鬼祟祟潜入人家家中,又偷偷窥伺许久,这行为简直就……

既然一时半会还出不去,也许他应该在梦里……先和梦里这个阿燃重新认识一下。www.shuhaizhimeng.com

沈忆寒按捺住心中那做贼一般的负罪感,正想着寻个机会离开此处,忽然不远处蒲团上的云燃眉间又浮现出了那团白雾一般的霜气,他面色变得惨白一片,忽然“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沈忆寒一惊,本能的足尖一动——

他差点就要冲上去了,还好临了猛然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赶忙又停住了脚。

云燃胸膛急促的起伏了一下,雪白的孝服衣襟前被染红了一片,他却浑然不顾,抬起头看向沈忆寒的方向。

沈忆寒心下一沉,暗叫不妙,要是现在让梦境中的阿燃发现了自己,只怕什么好好结识都只能是做梦了。

梦境中的他这会已经筑基几年了,而云燃不过炼气七八层的样子,按理说……他应该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发现自己的。

他屏住了呼吸,仍然一动不动,假装自己也是一个书架。

果然云燃顿了顿后,片刻后就又低下了头,双手结印吐纳运功起来,似乎在疗伤。

然而情况似乎不太乐观,大约半柱香后,云燃睁开眼来,脸色仍然惨白如纸,那笼罩着他面门的白雾也并未散去。

他扶了扶桌角,似乎是想站起身来,却踉跄了一下,忽然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沈忆寒这次再没法假装自己只是一个书架了,他只踟躇了片刻,最后还是两步上前,把云燃扶了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探了探云燃的呼吸,被他吐出来冰寒刺骨的气息激的几乎打了个激灵——

这样冷,怎么能是一个活人的呼吸?他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睫羽紧闭,白气笼罩着他的面庞,把他衬得像是一尊雪雕,沈忆寒发现他的牙关在轻轻地打战,手脚也在微微发抖。

他是在冷吗?

沈忆寒动作飞快的把旁边原本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扯散,他本来纳闷如今的阿燃、一个修士——而且不是自己这样贪懒爱睡的修士,为什么房里会有被褥?现在却忽然好像有了答案。

他把被褥盖在阿燃身上,却没有觉得他有好些,心急如焚间,忽然想起方才那瓶丹药,站起身来在书柜前刚才阿燃取药那一层翻了翻,果然找到了它,倒了一粒出来回到床前喂云燃服下。

这一粒药服下,果然见效,云燃面上笼罩的寒气立时褪去了些,但仍不曾尽数褪完,沈忆寒感觉到他不再打战了,心下这才稍稍放下。

似乎药力不够……但是否需要再吃一丸,他却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就他所见,云燃一日之间已经用药两次,是药三分毒,这药也不知道吃多了有没有什么害处。

沈忆寒想来想去,觉得唯有一个法子,最为稳妥。

既然是冷的,那让真元灵力在他周身经脉运转起来,或许就能暖和些。

沈忆寒坐在床边,拉起云燃的手,正打算注入真元,然而才一触及到云燃脉门,自己真元遭遇的那内腑触感,却险些将他冻的跳了起来。

沈忆寒猛地收回了手,他猝无防备,这会梦中的修为也不过筑基中期前后,一下子没反映过来,半天才从那种彻骨的冰寒浸透识海般的冷里抽离。

第二次有了防备,他准备了许久,才握着云燃的手将真元汇入他的脉门——

饶是如此,他也几乎耗尽了全部的忍耐力,才没将那一点真元收回来。

真元在云燃周身经脉中运转一周后,终于汇抵丹田,却在接触的那一刻,沈忆寒感觉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至阴至寒的侵蚀,那种冷是难以想象的,像是最锐利的冰峰剖开后刺入还在流血的伤口,寒冷与疼痛交织,叫人分不清究竟哪个更难忍耐。

他被刺伤一般迅速收回了真元,心中却是惊涛骇浪,阿燃的丹田……怎么会是这样?

榻上的云燃却仍然那样安静的闭着眼,流动的白雾衬得他的眉眼如雪峰白峦般美丽。

不……这一定不仅仅是从小到大,总被在雪中罚跪那么简单。

沈忆寒闭目定了定神,暂时将杂念从脑海中抛出,又一次握住了少年的脉门,渡入真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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