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先正在县衙操劳，权量种种事情，他已经召集了几波城中的富户，向他们征集钱粮。m.yaxuanshuwu.com

富户们居然还扭扭捏捏推三阻四，但碍于县令的权势勉强派出管家之类的角色应付应付。

“鸣雁，这次你做的很好。”

即使半夜被叫醒，陈旧先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神色，看见他这位近身的跟从脸上疲惫的神态，他也知道，或许还有一些没能解决完的事情。

“回郎君，小人把那群流民引到碧樟镇的时候，发现那郭县令的车马都停到了樟庄外面。”

“樟庄？难道这郭顺还和吴王之间有什么联结？”

想起樟庄的背景，陈旧先不由自主地就往这个方向联想了一下。

当初他收到任命时，天子曾让陈旧先留意留意杭嘉郡吴王的动态和紧要的根节，他为了日后回京述职，还特意找到负责藩王事务的官员收集了一些已知的情报。

而其中就有提到:怀县县令郭顺于康煊十五年上任，期间与杭嘉郡多有交接，疑似与吴王赵璞暗通款曲。

“小人看那郭顺一路向东，而他又是齐州人士，咱们怀县向北虽然有几段路是有点崎岖难走，但路途却能缩减二三百里，我要是他的话，没必要舍近求远。”

“确实如此。”

回忆起曾经看过的档案，陈旧先如飞雁般的眼眸在烛火下熠熠生辉，看来，对待樟庄的方式，或许应该更加激烈一些。

“鸣雁，宁县既然有这么多人逃亡，我料想那里应该已经发生了流血事变，甚至可能还有人公然举旗造反！

一旦宁县有失，怀县就要陷入独木难支的地步了。

如果我们想从可能的危局到来后维持下去，就都要建立在把秋税征收完成的前提上。

我现在有些担心，那郭顺遭受流民冲击之下而死，樟庄会不会用防卫的理由要求减少缴纳。”

“少郎君，是属下想的不周到了！”

陈旧先摇摇头道:“这也怪不到你身上，原本的打算是用这个消息暂时把这群流民里的男丁引走，郭顺带走的钱粮我是没想到能追得上的。

这也恰好让我确定了，樟庄或许不仅仅只是吴王长史名下一个普通的田庄。

否则，何必派自己的儿子来接管的，好歹他也算是个官宦子弟，亲手经营商务，对他以后的仕途影响可不太好。”

鸣雁想起从樟庄冲出来的骑兵，虽然数量不多，但素质颇佳，没有半点犹豫，他赶忙向主人说明了最后的情况。

“竟然有这种情况？”

陈旧先瞳孔微微收缩，看来事情有些不太简单，那个在他面前表现得有些生疏紧张还满口应下请求的苏嘉熠，难道是个会掩饰的？

天朝大片州郡连年歉收，先帝一朝的储位之争所埋下的隐患却仍然如同还没裂开的脓疮在暗暗滋生，吴王这颗大树延伸出的根节又重新探出杭嘉郡之外。

刚刚准备施展身手的陈旧先刚刚发力，就被突然转移而来的宁县流民所牵绊住，不得不说心里一阵苦涩。

似乎是看出了陈旧先内心的苦闷，鸣雁赶忙说道:

“主人，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那苏嘉熠一定会派人来县城打探消息，我们何不拖个几天？

鸣鸦他们两个虽然来不及撤走，想必也不会走漏这次事故的原因，您大可放心。”

“你看你真是累迷了，流民们背了粮回来，一时半会也不会故意生乱，而且秋粮还要继续派人去催，怎么可能还用维持县城防务的理由隔绝消息呢。

鸣雁，你是不是把樟庄看得太重要了？”

陈旧先走到门前，推开后接着说道:“你看这天也快亮了，你忙活了一天一夜，先回去休息吧。

至于秋税的事情，我还要再想一想。”

“主人！？”

“去吧。”陈旧先摆摆手。

鸣雁只好告退，放下紧绷的神经，顿时满身心的疲倦像潮水般醒来，他昏昏沉沉跌跌撞撞向县衙差役们的住处，随意找了个空处倒头便睡着了。

樟庄地牢内，张虎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一碗粥，有些不知所措。

而旁边的流民们大多都已经各自睡去，只剩下鸣鸦两人互相对视。

“鸦哥，你说，咱们昨天跟着雁哥做的那些事，他们应该想不到吧？”

“应该不会的，要不是他那些车辙子印太多很容易发现，加上樟庄庄园离大路不远一眼就能看见，我们甚至都发现不了这前任县令会跑到樟庄里来。”

两人窃窃私语中，接着又开始忧愁怎么才能被放出去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惊乱声。

地牢被人打开，庄院里的仆役急忙下来喊道:“你们几个赶快起来，院里走水了！”

见看守们还在呼呼大睡，来叫人的仆役直接开始摇人，看守地牢的家仆刚想大怒，但听到失火的消息，大吃一惊，也跟着开始叫人。

旁边栅笼里的流民们也被这吵乱声弄醒，听到这里失火，一个个都面露喜色，他们可没看到另外一拨人被用心治疗的场景，只当是自己被这大田庄的主任抓了起来要充当奴仆。

但他们很快又有些慌乱，火该不会烧到地牢里来吧？

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苏嘉沛看到起火以后就让人去留意住地牢那边的动向，虽然纵火之人大概率不知道那里的位置，但还是要小心一点。

“大娘子，怎么办？怎么起了这么大的火！？”

小红已经花容失色、惊慌失措了，她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跟着大娘子，还是赶去救火。

同伴反倒没有像她那样慌乱，只是在听到传来失火的消息后才说了一句“握草”，顿时引来小红的瞥视:你又学大娘子说话。

同伴冲她摇了摇头，像是在提醒她:你忘了大娘子吩咐过称呼的事情啦？

小红顿时反应了过来，但她心想:这里是内宅居处，出入的都是一些刚买来没多久的丫鬟，是该小心一点，不过也幸好，现在只有我跟兰翠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