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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庄上的庄户觉得有点懵,怎么好端端一群人拎着农具就冲过来一副要动真格的样子。www.sdyfcm.com
但碧台镇一群人在接到王风的消息后其实更懵:族长的儿子被人掳走了?
事态紧急,一帮人慌了神,也没仔细问王风究竟是怎么个被掳法,只是开口问他对方去了哪里,得到回答后就赶紧组织起族人各家各户出一个男丁去追。
李胖子的族叔就是领头人,在看到自己这一大帮子人是往樟庄的所在处冲过去时,他赶忙叫了停。
樟庄是什么地方?那是人家王爷座下第一大官的产业,年年拉一大帮货送过去上供,那场面,堪称流水一般,车轮仆役组成的队伍绵延不绝。
一开始还有不长眼的动了贼心,您猜怎么着?吴州大王直接发兵灭了那整个以打劫为主要产业的乡镇。
如今他们连种的地都是人家庄子上的,现在还能怎么办?
“李老四,你想干嘛?想翻天啊。”
樟庄附近的老庄户一眼认出了领头的人,他们向来不喜欢这帮后加入的佃户,都以老资格自居。
“老哥哥,都是误会。”
“误会?你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地赶到樟庄,是觉得那些地不该种了,粮种、农具、牛这些东西不该发给你们了?
还是说,看见主家第一次回庄园,存心想添堵找麻烦?”
李老四听这声音,吓了一跳,盖因说这话的是樟庄副总管叶元明。
此人向来低调不问庄上的事,甚至连每年上供年货去苏家的差事也都不愿意去。
人们每每能在吴总管亲往杭嘉城押运期间看到叶元明酒醉在路边舞剑的身影;
除此之外,几乎就看不到他出现了,但很多人都清楚,这是位身手高超、狠辣果决的角色。
纵是李老四这位当年从坡下跳到人家商队马车上拦路抢劫的悍匪,也颇为惧怕这位。
他一脸茫然呆在路口上,两侧是老庄户组成的人墙和他带来的族人。
今天这件事如果没解决好,他李老四估计别说救回大侄子了,可能自己也得交代在这。
“您这话说的,我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您等我问问清楚来由。”
叶元明神色不郁,似乎已经因为吴总管故意拖延通知导致他没赶上迎接颇为恼怒,见对方这会语气诚恳,这才勉强压下怒气示意他继续。
看到田庄副总管不怎么耐烦的样子,李老四当即就把王风拎了过来,上去就是劈头盖脸地问,“说,怎么回事!?”
王风怎么也没想到对方是樟庄的,看这不远处一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模样,最起码也是个庄园的贵客。
他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只好一咬牙一闭眼,两只手简直窘迫到无处安放,“我们俩个约定好这几天去附近山路上劫道,结果碰上车队,我和李勇都被他们抓了。”
在李老四和李氏族人想要杀人的目光中,他不由得吓得腿有些软,连声音也因为惊吓变了调。
“李叔,叶总管,我们俩年少无知,说是劫道,其实就是找个刺激,没真想做刀口舔血的狠活,哪想到冲撞了庄园的贵客,您大人大量,给我们一个机会赎罪吧。”
李老四虽然现在就想一刀砍翻了这王家的小子,同时还想好好质问一下他大哥怎么管教的子弟!但作为长辈,他知道自己有些时候不得不主动承担起责任来。
他只好用恳切的眼神和语气求道:“叶总管,这俩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一个我大哥的儿子,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好逸恶劳的,被他爹娘宠坏的;一个我亲家的子侄,从小连山里虫蛇也怕的。
他们都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又图新鲜刺激的小儿辈,真的,我敢打包票。
当然了,冲撞了樟庄的贵客也是事实,这个我们也认,希望您能给个机会好让我们好好赔个罪,您看行不行?”
叶元明摇摇头,语气仍然不太友好,只是相较于刚才稍稍缓和了些许,“那可不是贵客,是东家。”
王风目瞪口呆,那个长得比美女子还要俊俏但偏偏还具英气的少年郎?想起人家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着玉袍,俨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些苦涩,而这苦涩中恐怕还包含些嫉妒之心。
“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会帮你问问情况的,只是到时候赎人,得让李开山自己过来。”
留下这么一句话,叶元明领着底下几人就继续往前走了,留下一群人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李老四只感觉自己是莫名被人塞了满嘴粪还得小心吐出来,而王风却偏偏觉得自己属于是飞来横祸,感叹命运无常,谁能想得到有这么凑巧呢?
“还愣在这里现宝啊?不怕丢脸?赶紧都给我回去。”李老四骂骂咧咧,带着族人回去了。
与李老四的烦躁不安相比,苏嘉沛的感觉则是吴总管似乎有些客气过头了。
“吴叔,这几年辛苦了吧?”不好一开始照面就做一些查账问收支的话,苏嘉沛懂得那是过于直接简单的语式。
假如她火急火燎地刚进庄子里就问:这几年庄子怎么样,账本能不能拿出来看的话;很容易让对方看出你的目的和需求感,在对话中也容易沦为被动的一方。
她决定先好好夸赞一番,然后再作不经意地一提,当然,她也不准备这么快就开始摸底,苏嘉沛知道自己第一步要达成什么目的:
明确田庄管理人员的立场,并进而根据他们的管理水平进行适当的奖惩褒贬,得出一个比较具体、清晰的从属关系,最后达成实际化控制田庄产业的目的。
毕竟她脑海里的记忆一如往常地缺席,这位吴总管她是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个人长期脱离监管而又亲自管理着一片不属于自己的产业,仍然能保持忠诚的,大多都屈服于具备足够的实力的继任者,而非靠自我的道德约束,像诸葛亮那种的,真真是极少数。
至于吴总管的年年上供好货,可不是因为她苏嘉沛在名义和法理上是田庄的继承人和拥有者,而是因为曾经的主家的丈夫仍然健在,并且还是地方州国的【王长史】。
他承担不起背叛的后果,也绝对没有公然私吞的胆量罢了。
想到这里,苏嘉沛心里轻松了不少。
“大娘子说的哪里话,我——”
看着对方忽然有些凌厉的眼神,吴奇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吴总管,我说了,我以嘉熠的名义来这里,想必你对庄内的仆役说的是我来了吧?
不过也没关系,他们也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庄子究竟是我的还是我弟弟嘉熠的,你就当是来的是嘉熠就行。”
“懂了懂了,以后家臣就称您,大郎君?”
听到苏嘉沛说反正也不知道庄子是谁的,吴奇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这话倒显得是在说他一般,搞得他有些不自在。
他一时也搞不清楚苏嘉沛想干什么,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是不是苏长史打定了主意要把庄园换给儿子,嘴上则先连忙应了话。
这就对了嘛!苏嘉沛还有许多事要做,能少一点阻力就少一分,她这个人最讨厌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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