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维皱眉，低头在地上按灭烟头。m.zhibowenxue.com

空气里有瞬间的凝滞。

瞧这架势，丁卯有些幸灾乐祸地站起身。

“晚上来喝酒，我先走了。”

说完便进了电梯，一直站在旁边的符妍也跟了上去。

两人走后，大厅里恢复了一片寂静。

空气里只有烟头被碾灭的摩擦声。

残余的白烟还在缭绕，鼻尖能闻到股股刺鼻的烟味。

去路被挡住，秦桑不得已回头。和后面正看向她的人对视上。

黑眸平静又深邃，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秦桑深呼吸一口，强行稳住翻滚的情绪。

环视一圈。仿佛此刻才看到这一地的狼藉。

状若平静。脸上勉力微动，挂出一丝正常的担忧。

“这里好乱，刚刚听人说楼上在打架，你…没事吧？”

对面没有回复，还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黑眸沉沉，似是要将她的脸看出个窟窿来。

秦桑移开视线。目光落那片碎了一地的玻璃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和丁卯他们属于一个圈子。她在阳台上看到的场景在他的生活里想必也经常发生。

有些想吐，有些恶心。

罗维注视着她，灯光下，一双剔透清润的眼眸连看他都不看，只自顾地盯着旁边的地上看。好似他脏的不行，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秦桑正思绪乱飞着，身前突然伸出一只手。

她一滞，迅速向后退了一步。

罗维的手顿了顿，继续向前，在她退缩害怕的目光下理了理她被人拽得乱七八糟的衣领。

声音平静。

“没事。怎么上来了？”

灯光迷离，气氛幽暗，空气中不仅有浓厚的烟味还有各种体味和香水味，夹杂着酒水的气味混合在空中，众多味道杂烩在一起，令人作呕。

听到他这么说，秦桑心下松了口气。

“是后面的这个人硬拉我上来的。”

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一刻也不想再在这儿待下去。说完她便没有停留，转身要坐电梯离开。

身后的人还是堵着她的去路。

罗维看了过去。

堵路的人收到眼神，这才让开道路。

她飞速离开，背影一闪，电梯门缓缓合上。视野里，只余空荡荡的大厅。乱闪的霓灯与烟雾在缭乱，迷乱又空荡。

套房里，丁卯嘶着气在上药。浑身青紫遍布。

符妍伸手拿了瓶碘伏递给他。

“要不要报警？这种程度可以拘留了。”

“你懂个屁，罗哥以前是练拳击的，凭他那力道，要真想打我我绝对起不来。”

符妍皱眉，不理解他被打了还不气愤的心理。

“别再在这儿干了，来我这儿，我给你个岗位。”

丁卯不屑。接过药。

“我跟罗哥赚的钱可不少，再说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哪懂。”

……

上完药，丁卯上了楼去喝酒。

音乐跌宕起伏，震得人心神荡漾。

才下午，吧台上的酒瓶就乱七八糟的摆了一大堆。

罗维已经喝了好几瓶，此刻正坐在吧台边，还在继续喝着。

背影看起来孤寂冷清。

丁卯笑呵呵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忍不住开口。

“大哥，要我说你真的直接上就是，准能行。”

罗维一把拂开他的手。

“滚，别来烦我。”

丁卯也要了杯酒喝了起来。

“你别不信我。男女之间的感情都是从床上开始的。”

他说着喝了口酒，颇有些自豪地感慨。

“在女人这方面，你就是没我厉害，不承认不行啊。”

罗哥的事情他还算是清楚的，以前在京都那边什么样他不知道，但是在钱塘这边除了酒桌上偶尔话语应酬，他从没见过大哥有过哪个女人。想来经验缺乏，感情上空空白白。

他脑子没罗哥聪明，打架也没他厉害，现在，终于有一样比得上了。

闻言，罗维侧头看向他，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嗤了一声。

丁卯脸色微青，松了松刚刚被打得有点疼的胳膊。不甘示弱地炫耀起来。

“老子今晚还要继续干，符妍刚还说要我今晚再过去。”

罗维仰头继续喝酒。

态度鄙夷不屑。

“你也不怕尽人亡？”

“这有啥，弹药充足着呢。”

“不像你……”

丁卯顿了顿，看了眼他某个部位，忍不住开口。

“…到现在连口肉都没吃上……”

“啊哈哈哈——”

看了眼，再看对面沉下去的脸色，他终于忍不住，爆发出阵阵猖狂大笑。

罗维脸黑得能滴出墨水来，一脚朝他那儿狠踢了过去。

“给老子滚！”

丁卯捂住自己跳开。

边挨打边嘚瑟得起劲。

“打废了我今晚也有女人陪……”

……

砰砰砰。

大厅里，又鸡飞狗跳地打了起来。

……

夜晚。

夜幕降临，林立的高楼间，灯光逐渐亮起。沉静的钱塘仿若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猛兽，逐渐苏醒过来。

喝完酒，打完架。罗维才缓缓按下电梯下楼。

走到大门前，他止住脚步，静静地站立了一会儿，掏出钥匙缓缓开门。

沉重的大门打开，股股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

与外面弥漫的烟酒味截然不同。还夹杂着刚洗过衣服的洗衣液香味。

客厅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

远处的阳台上已经挂上了她洗完的衣服。正随着风悠悠地飘着。

几缕暗光从浴室的方向散出，衬得客厅里更加幽暗静谧。

浴室里，有吹风机轰轰的声音传来。

握着门把手的大手微微一顿，罗维轻轻合上门，隐在黑暗里，目光看向浴室。

浴室里的亮光清澈而泻。秦桑刚洗完澡，穿着浅绿色格子睡衣，整个人干净朦胧，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暖洋洋的懒意。

她正在镜子前吹头发，白润的脸蛋上透着刚洗完澡的嫣红。半空中，凌乱的湿漉发丝随风而舞，她伸出手，如瀑般的乌发被拢至一侧，埋在乌发下的雪白脖颈露出。肌肤上隐透着刚洗完澡的粉红，往下，弧度微挺，被宽松的睡衣遮挡住。

秦桑吹了一会儿，待到头发五分干的时候才停下，打开镜子下的储物柜，伸手从里面拿出发膜。

发膜挤出倒在手掌心，手涂在头发上，从上往下慢慢揉搓按摩。

抹着头发，没有了吹风机的声音，空气里寂静无比。

可隐隐约约的，似是有一道不同于她的呼吸声若隐若现。

秦桑手渐渐滞住。全身微僵，侧头看了过去。

——！

心脏猛地一跳。有瞬间的停滞。

黑暗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正静默地站立，身形隐在黑暗里，晦暗不明。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客厅没开灯，灰暗无比，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可身体却似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般，皮肤表面瞬时紧缩，泛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心跳如鼓般擂起，秦桑转回头，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垂眼缓缓收起吹风机，转身走向次卧。

离开浴室的光亮区域，客厅里幽暗又瘆人。

从浴室回次卧中间要经过客厅。

秦桑绕了点距离，离玄关处远了些。

黑暗中，有擦擦的脚步声响起。

身前，一只胳膊拦住了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