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于山体中的牢房占据了小山头背阴的一面，像一个个洞居巢穴。m.zhibowenxue.com

司青歌劝说无果，阻拦无效，仍旧追着他们来到冬离牢房前。

“宁督主！”

就在宁辞要踏入牢门时，司青歌喊道:“你杀了冬离，我保证司家与你不死不休！”

她的贴身丫鬟云舒闻言魂差点吓飞，抓着司青歌胳膊往后拽，笑着解释:“宁督主您别误会，我家小姐难过，说胡话，说胡话呢。”

然后低声劝阻司青歌，“小姐，您还告诉奴婢要谨慎行事，不可乱说话，您怎么自己犯错了？”

“她是真的要杀冬离啊！”司青歌压抑着哭腔，“冬离是我最好的朋友，我……”

剩下的话，宁辞没兴趣听，一个眼神示意青萝跟她走。

踏入后，一脚踢上牢门。

牢房内光线不算好，墙角桌案上摆放半截燃烧的蜡烛，还有一把木椅，不见行刑工具，但冬离身上遍布伤痕，新的旧的，显然没少吃苦头。

宁辞嗤之以鼻，这些在她眼中不算什么。

皮外伤罢了。

冬离发现有人进来，抬头看，待看清来人，他怔愣许久。

“好久不见，这些日子，过的可心安？”

冬离回神，咬牙挤出声音:“宁辞，你命可真大！”

“过奖，本座命硬，专克你这种小人。”

事到如今，生死已定，宁辞反倒不急着杀他，就想出出气。

青萝负手而立，“督主，是他杀了师父？”

“没错，是他。”

“不是我，是你！”冬离讥讽，“是你贪生怕死！我说过会放采荷一条生路，是你非要用她挡剑。你本该死的，你不该出现在揽月芳华！”

宁辞气笑，“是啊，本座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本该死，却还活着。想知道这一次是谁救了本座吗？是你的主子司遥，不，具体说，是宁清辞。”

冬离眼睛蓦然睁圆，错愕，“他居然告诉你他的身世了？”见宁辞默认，他垂头，沉默良久，传出一阵发自胸腔的嘲笑，“哈，哈哈，他居然，居然将身家性命交付给你，宁辞，你何德何能啊！公子！你眼瞎了吗！”

话音未落，青萝一脚踹翻他。

“混账！敢污蔑督主和姑爷！”

冬离不知疼痛般慢慢爬起来，扶着墙站起身，冲他露出一口血牙，喘息道:“你还帮着他们，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是宁辞害死了你师父，是他的错，一切因他而起！你为何不杀他？”

青萝收起孩童的纯真，看傻子般瞅着他。

“东厂所有人为大昭死而无憾，为督主死而无憾，你想杀督主，先问过我们。我师父采荷官居千户，对督主忠心耿耿，我信师父，她为督主挡剑，无怨无悔。而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拨我和督主间的关系，是何居心？你这种心术不正的下三滥的货才不配苟活！我师父死在你剑下，真是污了她的尸体。想当初她对你多有照顾，我看在眼里，如果早知今日，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个白眼狼靠近我师父一步！”

说完，他向宁辞拱手请示:“督主，卑职想亲自动手为师父报仇。”

宁辞点头，“准。”

她取出藏于怀中的匕首，递给他，“你师父的遗物，收好。”

看着熟悉的匕首，青萝泪湿双目，双手捧过，抽出，寒光四射，倒映出少年坚毅的眉眼。

“好，好得很！”墙角，冬离自暴自弃，“来啊，杀了我，反正我是孤儿，没人管没人要，生的孤独，死了也是一个人，不会有人为我悲伤。可笑，可笑——呃。”

匕首直接插入心脏，冬离睁眼对上一双冷漠的眼。

青萝面无表情，握住匕首柄端，左右转动，目光锁定冬离忍痛的表情。

“你——”

“好走，不送。”

青萝冷哼，抽出，带出殷红刺目的鲜血，以及心脏碎末。

动作一气呵成。

两人出牢房，外面的人还在等候。

司青歌率先推开他们，欲冲进去，被杨昔影一针扎晕。

之后的事宁辞没再管，同青萝到湖边祭奠了采荷，引导青萝说出压在心底许久的话，灌醉他，让他睡了个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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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出状况，出使延后，安帝暂且搁置为宁辞和司遥赐婚一事。

虽非司遥下毒本意，也算误打误撞让他们得到短暂喘息，以应付大昭境内的状况。

六月下旬，北方多地降了一场小雨，缓解了干旱，但依然不能耕种，粮食短缺，银钱短缺，成了朝堂上不得不议论，始终没结果的大事。

而南方状况如常，三天小雨，五天大雨，河水暴涨是常态，良田受影响，今年多半颗粒无收。

各地的求救折子雪片一样飞向京城，进入内阁，落在了首辅的案头。

几位内阁成员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头发半百的首辅，而是一摞摞看不完奏折。

内容差不多，搞得他们整日神经兮兮，总以为自己欠了别人千八万两银子，天天催账。

当然，他们也关心司遥和宁辞何时能回来。

这俩人是一起去游玩了吗，为何还不回来处理公务？

司文澜忙的几次晕倒，宁彩荣不遗余力给他们添麻烦，虽银钱有着落，可百姓不干啊。

本来就没钱吃饭，全上交给国库，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朝廷要逼死他们啊。

造反声音初现端倪。

揽月芳华，花厅。

司遥看着满书桌的加急情报同样头疼。

一个人再厉害也有分身乏术的时候，也有无能为力的状况。

何况朝廷不努力，他也想撂担子不干了。

从冬离离世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的司青歌又开启了陪伴之路，贴心地更换茶水，红袖添香。

“累了就歇一歇，不急于一时，父亲知道会心疼。”

司遥闭目养神，不予理会，心里想着宁辞做什么去了，起没起床。

司青歌习惯了，绕到他身后询问:“我帮你按摩太阳穴，在家时给父亲试过，父亲说有效。”

司遥避开，沉声道:“首辅最近多次卧床，你身为他亲生女儿，该回去多陪陪他，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