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这日很快来临，宁辞虽以东厂督主身份出现，鉴于陛下给她停了职，她便守护在陛下马车旁边，指挥东厂和司礼监的权力交付给柏舟。m.ghjun.com

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向太庙进发，路上平安顺遂，并未出现劫持等事件，抵达时时间刚好。

太庙正殿外，宁辞搀扶安帝下车，“陛下，慢点。”

“嗯，都准备好了吗？”

这时，比他们早一步到的司遥率领礼部官员过来，行礼回话:“禀陛下，一切准备妥当。”

“好，直接开始吧。”

安帝在一众官员陪同下，踏着台阶向上走。

乐起，焚香，祝词，敬拜……

宁辞站在殿外，看着他们恭恭敬敬将香插入青铜鼎中，目光最后落在角落里不起眼的宁远身上。

如前世一样，父皇是个物尽其用的人，于他没用的人或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宫中无论皇子还是公主，十岁前没能在京城闯出名声或是有所作为的，都会被撵出皇宫，到民间游历闯荡，至十五岁，再没有任何成绩，即视为弃子，不得归城。

因此目前能参加此次祭祖的皇子和公主，加起来不超过十人，还有两个尚在襁褓中。

想一想前世的自己也没有大作为，许是父皇早已将她视为和亲的棋子，才始终没将她赶出宫，而后来她回到大昭皇宫，临死前才从司遥口中知道一些远儿的事情。

远儿在她离开后，养在福海公公身边，时常为父皇干杂活，又因过目不忘的本领，得到父皇赏识，亲自教导，惹得几位有心争夺储君的皇子记恨，拉拢不成便动了杀心。

据说远儿就是被其中一位皇子杀的。

当然，那时远儿已死，她也无心探求真相，而父皇送她毒酒，便一心认为是父皇觉得她和远儿都没用了，暗中做了手脚。

所以临死前与司遥合作，利用自己收集来的证据，毁了父皇建立的千古好皇帝的英名。

算算时间，远儿今年九岁，再有一年，也要经历同样的过程。

虽说当姐姐的不希望他再受苦，但能远离京城，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拓宽眼界和见识，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少，不会走前世的老路，或许结局也会不同。

正想着，皇后领着几位宫妃和皇子公主从正殿出来，随后福海公公也领着宫人出来，殿内只剩下安帝一人。

宁辞蹙眉，“公公，怎么回事？”

福海望了眼紧闭的殿门，悠悠道:“陛下老了，想和祖先们单独谈一会儿，让我们先等等。”

宁辞表示了然。

说等便等吧，只是他们等了足足一炷香，殿门也没再打开。

不少人已沉不住气。

皇后率先道:“你们谁进去看一眼，陛下近日身体不适，不能久站。”

言外之意，你们谁赶紧进去看一眼，陛下是否出事了。

“皇后娘娘，陛下说了，想和先祖们多说说话，臣妾看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贤妃站在皇后右侧三步远的距离，傲然扬起优美的天鹅颈，不可一世地说道。

皇后气的胸脯起起伏伏，被萧夫人和淑妃拉着，才止住了直接冲上去扯头发的冲动，扭头对宁辞说:“宁督主，身为陛下的心腹，你还要继续在这里等着？”

看戏看到自己身上，宁辞不开心，面沉似水，“皇后娘娘谬赞。臣以为，陛下或许真的有许多话想和大昭先祖说，娘娘不如再等等。”

“有什么话能说一炷香？”皇后翻了个白眼，“你不去，福海，你去。”

被点名的福海扁了扁嘴，笑呵呵回应:“老奴只听陛下一个人的旨意，陛下没叫奴才进去，奴才还是和宁督主一起等陛下出来。”

一个两个全给皇后撂面子，纵使她知道自己处境难堪，也受不得此辱。

杏眸横扫，就瞥见一身官服，仍如明珠出尘般的司遥。

当初她能成为皇后，并稳居宫中屹立不倒，全靠司家支持，想来司遥会帮她扳回一局的吧。

然，还未出口，贤妃抢先道:“司遥大人，祭祖仪式由你礼部全权负责，要不还是您进去看一眼，既满足了皇后的好奇心，也免得真出什么事，大人担责任，是不是？”

司遥掀起眼皮，看向一如往常精心打扮的贤妃，又不着痕迹地与宁辞对视，最后收回视线，无甚表情说:“是，贤妃娘娘说得对。”

说着话，他来到殿门前，刚抬手，殿门从里面打开，安帝一身龙袍出现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司遥快速后退，躬身行礼，“陛下，贤妃娘娘身体不适，想尽快起驾。”

此言一出，离得近的皇室成员和各位大官们满脸震惊错愕。

贤妃更是目光冷冽，黑洞洞凝视司遥的身影，恨不能在他后背盯出两个窟窿来。

开始他们以为，皇后和贤妃斗法，皇后想使唤宁辞和福海，显摆他们是站在她一方的，但那两人拒绝，且表明只忠于陛下，皇后在贤妃面前丢脸。

贤妃则故意选择亲近皇后的司家司遥，司遥也回应了贤妃的请求，他们还以为司家转变了方向，改为支持贤妃，不料司遥当着陛下的面说谎，一句话将贤妃任性，不分场合耍小性子的一面摆在台面上，狠狠打她的脸。

这两位娘娘谁也没得到好，还自以为是可以调动像宁辞司遥这样的重臣。

在场人心思各异，有人从中分析各方局势，有人则只当个笑话看。

再看安帝，表情关切，视线越过司遥，径直看向贤妃，“依依累了？”

贤妃也只好顺着台阶往下下，再陪他们多演一会儿戏，立刻摆出疲惫的姿态，“陛下，臣妾无碍。”

一边说，身子柔若无骨，就要倒下。

安帝急忙飞奔出来，张开双臂接住她，耐心细致地哄她，另一边司遥和宁辞统一动作往殿内查看。

这一看，两人皆是怔愣。

只见正殿内供奉的高祖金身塑像，居然流下血泪！

按照惯例，祭祖仪式结束后，礼部和司礼监会立刻清扫现场，到时若让他们看见，传了出去，指不定要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