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遥摇了摇折扇，“罢了罢了，好心当成驴肝肺，又不是我的女人，我担心什么。m.moxiangshu.com花朝节上的事，听说了吗？你的心上人不知怎地与太尉家的小儿子不清不楚，此事虽没有公开，但总有些消息透露出来，彼此心照不宣。我方才去太尉家接父亲，无意中听到老夫人已开始筹备聘礼，等祭祖结束后，就向陛下提亲。”

折扇唰地展开，遮住他的唇，司遥往良言身边靠了靠，“你若还喜欢二公主，可得抓点紧，别等人家提亲，你才追悔莫及。”

说完又站直身子感叹，“这二公主也不知怎地想不开，京城大好男儿遍地，怎就和李胖子扯上关系，定是被谁给害了。要我说，以二公主心高气傲的性子，还没等嫁人就得跑，也不知能否跑的出京城……”

司遥话唠开启，唠唠叨叨，没人接话也说的下去，如同洗脑般给良言灌输二公主不愿意嫁，要逃出京城的思想。

直到屋里的两人平安走出，靖安侯没了最开始的脾气，司首辅谈笑风生，仿佛两人是多年重逢的好友，变脸不要太快。

司遥止住话头，飞快和良言说了句“你自己考虑清楚，不要后悔”，便笑着迎向司文澜，又与靖安侯客套两句，一同出府。

上了马车，司遥扔了扇子，给自己灌了半壶茶水，缓解口渴。

“良言同意了？”司文澜见他抢水喝的模样，失笑问。

司遥也不隐瞒，用简短话语概括了良言的心思:“优柔寡断，摇摆不定。”

司文澜明了，想了想，说:“你真的要让太尉去和安帝提亲？提亲事小，不管是为维护皇家颜面，还是为了他自己，都必须提亲。但你又怂恿良言带宁彩荣逃出京城，这不是告诉所有人，宁彩荣是被人算计的，还很有可能是被太尉一家算计的？你觉得太尉到时会怎么想你？”

太尉正向他们靠拢，让太尉豁出小儿子的身体已是投诚的极限，若毁了名誉，太尉绝不会答应。

虽然李胖子也没啥名誉。

“我知道。”

“知道你还……”

“父亲不认为，祭祖也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玉树临风小郎君从容镇定，指腹捏着杯子，细细端详。

“宁彩荣如今被安帝和良容华双重压制，即便借用了祭祖的机会，也逃不出安帝的眼线，良言带她走，能走去哪？安帝为了给太尉留面子，自然不会说是宁彩荣愿意跟良言走的，她是被逼的。”

司文澜惊叹于他已经算计好了之后的事，且能看得出，他的计划针对的是靖安侯。

他开始了真正的复仇。

“良言强行带走宁彩荣，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可够靖安侯喝一壶的。良容华又和贤妃走的近，抓住贤妃的马脚，良容华就会扣上参与勾结外贼的罪名，三皇子和三公主同时作废，靖安侯的爵位必定保不住。但他在军中的威望不是轻易能抹去的，何况他还有个大儿子，任禁军统领，是个不小的官职。”

“那又如何？”司遥重重撂杯，让车夫赶车。

马车平稳行驶在宽阔平坦的道路上，窗帘隔绝外面的喧嚣。

“靖安侯对不起我们一家，我会让他付出代价，却不会要了他的命。”他勾唇，语气玩味，“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一无所有，生不如死。我如今要做的，就是让靖安侯从安帝处得到的，再次失去，重回他熟悉的边疆，顺便帮他想一想，十七年前，他做的那些事。

我要他每晚不得安眠，梦中哀嚎遍野，血流成河，我要他日日忏悔不得解脱，身处无尽深渊，眼前尽是凄凉。

至于你说的良熠，到时也会调离京城，一起陪着他父亲赎罪。”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他会让所有背叛者得到应有的代价，尤其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而他们走后，靖安侯府，良言上前问:“父亲，首辅和您说了什么？”

靖安侯看起来心情甚好，简单道:“杀个人。”

“杀人？杀谁？”

“宁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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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采荷为宁辞准备好热水，鲜花和冰雪水，宁辞脱了外裳，只穿一件月白缎的寝衣绕过屏风走来。

细白的手伸到水中试了试，水温刚好。

“督主真不管东厂和司礼监了？”采荷问。

宁辞扶着她手臂迈入浴桶，“不是还有你和柏舟？”

“……”采荷取下寝衣，搭在鸡翅木衣架上，“陛下也太武断了，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他反过来还要惩罚您。督主难道不生气？”

“怎么说呢，生气是肯定的。”

但经过前世的过河拆桥，她已习惯了。

宁辞揉了揉眉心，“不过，你们不会真以为，咱们的皇帝陛下关我禁闭，是为了惩罚我？”

采荷舀水的动作一顿，“督主的意思是，安帝是故意的？”

宁辞暂时不想多言，动了动手指，命她先退出去，她要单独待一会儿。

“卑职就在门外守着，您有事喊一声。”说完，采荷退了出去。

随着关门声，宁辞彻底放松下来，头靠在浴桶边缘，闭上眼，认真感受热气蒸腾，肌肤舒展，卸下防备警惕，整日压在胸口的石头挪开，她长长吐出一口气。

今日去寻父皇，她与他说了紫莲刺青一事，同时给靖安侯求情，提前放靖安侯出来。

倒不是心软，而是祭祖上多一位武将守护，就多一份安全。

就目前来看，父皇提前驾崩并不是好的选择，而且，不管前世父皇对她做了什么，她又如何反击，这一世都不一定会发生。

她也不愿无条件对父皇下杀手。

许是热水足够温暖，驱散一圈圈寒冷，宁辞觉得甚是舒心，困意随之涌了上来，眼皮打架，昏昏欲睡。

正在这时，肩膀上有温水浇下，有人在往浴桶里添热水！

宁辞豁然睁眼，“采荷，本座不是让你出去吗？”

身后那人停下动作，俯身凑近她耳后，“宁督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