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冬离坐在杨昔影对面，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是怕你啊，我只是不想跟你在东厂吵嘴，让东厂的人看笑话。m.aiqqx.com”

杨昔影懒懒地掀起眼皮，托着腮的手，指缝中肉眼可见银针闪烁，吓的冬离缩了缩脖子，好似被欺负了的小鸡仔。

杨昔影噗嗤笑出了声，冬离瞬间炸毛，“笑什么？！”

“没，就是看小冬离说谎的样子真可爱，唔，比护着公子对我发脾气时还要可爱。”

分明是怕针扎，非要说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自己，“小冬离，记住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杨昔影拉长音调，挑了下眉，言笑晏晏开口，“就是事实。”

冬离敢保证，如果此处不是东厂，他一定揍得杨昔影跪地求饶，分不得东南西北。

咬了咬牙，他看向自从入东厂就再未说话的司遥。

“公子，您快管管杨昔影，他拿属下寻开心。”

“别打扰公子。都多大了，有事没事到公子跟前打小报告，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

一个说的云淡风轻，一个气的娃娃脸鼓鼓着，四目相对，火花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眼角余光扫向司遥，却见司遥仿佛根本没听到他们说话吵架，面上始终一个表情，微微垂头，盯着手中已然凉了的茶发呆。

杨昔影转头递给冬离一个眼神，冬离回瞪了他一眼，旋即识趣地重新坐回座位上。

也不知早上杨昔影单独和公子说了什么，公子人虽醒了，身子暂时也无大碍，但总是走神发呆，心中有事。

而且首辅下朝后，没和公子说上两句话，公子听说宁辞已连续几日不上朝，直接乘车奔东厂来。

若不是看到宫中的马车停在东厂门口，他们早进来了。

冬离不满地用眼神表示他的抗议:杨昔影，你到底和公子说了什么，公子以前很少走神。

杨昔影耸了耸肩:没什么，公子在想事情而已。

且他只是尽了一名大夫和下属的职责，告诉公子昏迷期间发生的事情，以及关于他的病情而已。

至于对其中各环节的怀疑和猜测，公子自有思量。

不过，杨昔影还是很好奇，在公子听说救他的人可能会太阴功时，公子的表情为何是怀念、怅惘、悲伤……五味杂陈？

该不会，那人是公子的旧相识？两人之间又有不可告人的往事？

正想着，客厅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司大人久等了，东厂事务实在是多，咱家忙的是脚不沾地，因此来的迟了些，司大人勿怪。”

寻声看去，来的人不是宁辞，而是宁辞头号心腹——千户柏舟。

杨昔影不认识此人，冬离却认识，此刻挺身而出，护在司遥面前，傲气地扬起下巴，“柏舟，我家公子要见的是你们督主，他为何没来？”

柏舟面不改色，威严自成，“咱家刚才说了，东厂最近事多，我们这等做下属的都忙的脚不沾地，更何况是督主？而且司大人别忘了，督主手头还有五十遍《金刚经》没抄，可全是拜司大人所赐。”

虽说督主吃斋念佛时性子平和了许多，但不代表抄写一百遍《金刚经》就是督主该受的。

“你……”

“咱家没别的意思，就是替督主抱怨两句，司大人乃文人领袖，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记恨我们东厂吧。”柏舟说的不咸不淡，视线透过冬离看向司遥，“司大人不说话，咱家就当您不介意。听说您前几日病了，今日亲自拜访，是病体痊愈？”

冬离张口还要回怼时，杨昔影扯着他后衣领，将他拽到一边。

柏舟见状轻笑，没言语。

司遥依旧坐着，这副淡然从容，和善温润的气质使他看起来周身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薄雾，飘渺闲逸，恰似九重天的谪仙。

“托督主的福，本官的病，已全好，此次是来和督主商议江州一事。”男子磁性嗓音，煞是好听，“之前督主派人前往江州缉拿犯人，数日过去，不知你们这边，是否有了消息？”

原来是问江州一事，柏舟内心松口气，面上不显，“司大人放心，人已在回来的路上，明日或者后日，便可抵达京城，到时督主会派人前往府上通知。”

吓他一跳，司遥开头那句话说的好奇怪，他还以为督主救司遥的事被人泄露了呢。

现在看来，司遥并不知情。

司遥淡然一笑，桃花眸潋滟生辉，灼灼耀人，“既如此，本官还有一事，要征得宁督主的许可，还请柏舟千户代为转达。”

柏舟心中警铃大作，司遥还想搞什么幺蛾子？

他强自镇定下来，“大人请说。”

总之先听听他说什么，若是不好办，他直接拒绝，若是尚且在东厂接受范围内，他也不可能立刻答应下来。

司遥道:“千户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本官过年以来，多次生病，身体虚弱，大夫建议本官要多做运动，最好能跟着习武之人练习。”说着，他做出苦恼的样子，“可本官是文官，思来想去，也没有可靠的习武之人能带着本官练习，于是就想到宁督主。虽然宁督主还没答应做本官的朋友，但从江州合作看，宁督主对本官，还是有那么一点信任和与众不同的。本官自然不能辜负宁督主的信任，所以……柏舟千户，你去给他传话，本官今日有的是耐心，会一直等他的答案。”

“本官，要他亲自来回答，方显诚意。”

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司遥看似神色轻松，还有点厚脸皮和耍无赖，柏舟却隐隐听出其中的威胁。

柏舟皮笑肉不笑答应下来，转身时恰好看见那个叫冬离的侍卫鼻子翘上天的狂傲，顿了一下。

原来如此，威胁他，是在给小侍卫出气？

真不愧是爱戴手下的好尚书。

柏舟深深看了眼司遥，对他的印象和直观感触又加深了一分。

如督主所说，司遥此人心机颇深，单凭他的做派和说话方式就可觉察出，同时，他也有护短的一面。

这点倒是和督主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