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府。m.yimiwenxue.com

“码头的人都安排妥当了？务必保证留下送药的人，给我们拖延时间。”司文澜不停地转着金镶玉扳指，紧张的饭也没吃，水也不喝，生怕外面来了什么消息，自己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冬离陪伴他身边，宽慰道:“都已经安排好了，一旦那人到码头，落入圈套，插翅也难逃。”

司文澜点点头，一切只能寄希望于他们了。

只盼着天黑前，冰凝子能顺利送回来，不然遥儿……

唉，话说回来，果然不能将希望寄托于敌人身上，宁辞说答应会帮忙找，至今也没个结果。

要是真心帮忙找，哪怕没有结果，也要说一声打个招呼才行吧。

也不知遥儿选择拉拢宁辞，到底是对是错。

尚未出正月，靠近北方的京城天气依旧寒冷，屋内点燃了好几个火盆，司文澜盯着跳跃的火光，凝望着出神。

水漏滴答滴答，眼见日头偏西，司府侍卫重重增加，府内染上浓重的紧张气氛，连带着脚步声和呼吸声也轻了许多。

就在冬离以为时间差不多时，有内部人出现在花厅门口，先是瞥了眼正座上的司文澜，然后小声呼唤冬离，招手让他出来一趟。

冬离以为是宫中出了麻烦事，轻手轻脚出去。

“有什么话快说，没有特别紧要的事就不要来打扰了。”

“冬离大人，这是北地传来的消息。”那人恭敬奉上一个小竹筒，显然是鹰隼传信。

冬离神色微微一变，快速接了来，打开小竹筒，取出里面的字条，看过后，吃惊不已。

送信的人见他表情变化之快，料定不会是好事，垂眸侍立一旁，不说话。

“怎么会？”半晌，冬离喃喃吐出一个问句，眼泪蓄满眼眶，在萧瑟寒风中滚落脸颊。

送信的人偶然一抬眼，看到冬离泪流满面，悲伤失望全写在脸上，大为震惊，“冬离大人？”

这北地的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一向活蹦乱跳的冬离大人伤心至此？

一时间，他有点手足无措，也庆幸自己单独叫的冬离大人，没有惊动首辅。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是公子安插在塞北王庭内部的探子打探到的机密——原本塞北王庭中确实有冰凝子，并奉为神物，供奉在圣殿上。但多年前药王借着给他们的塞北王治病的机会，偷走了冰凝子。塞北王庭派出高手追击，带回药王的头颅，冰凝子却丢失了。因冰凝子乃神物，若是传出丢失消息，势必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因此新任塞北王压制了消息的散播，封为机密。

此后，再无人传出得到过冰凝子。

若事实真是如此，那塞北王庭和他们说有冰凝子，岂不是欺骗他们？还想用假的冰凝子换他们成为塞北王庭的内线？

可恶！

都说北地人性纯良善，传言果真不可信。

冬离攥紧了字条，内力作用下，再摊开手掌时，字条已化作一缕青烟。

“冬离，发生了何事？”

冬离身子一震，僵硬着脖子扭头，不知该如何和首辅交代，冰凝子，他们可能拿不到了。

塞北王庭骗了他们。

“老爷……”冬离动了动唇，第一次感到自己是这么的无用，说话的勇气也没了。

司文澜纵横官场几十年，哪里看不出冬离这孩子有事瞒着他，而且是十分不好的事。

他拧紧眉头，“快说，是不是和遥儿有关？”

“是。”

冬离心一狠，牙一咬，将密信的内容说了。

早晚都要知道，没有冰凝子助力，公子以后注定是废人，哪怕终有一日牵机引解开，公子的武功也不可能恢复。

他们以后对公子的保护应该更为严密。

听完，司文澜脚步踉跄，眼前一黑，身子往后倒，幸亏冬离动作迅速，才没让他摔到。

“通知码头的人，不用接头了。”冬离扶住他，扭头对送信人下令。

送信人刚要拱手应是，司文澜一把抓住冬离手腕，稳定了身形，阻止道:“不行，继续接头。”

“可药一定假的。”

“正因为是假的，才不能突然中断。”

司文澜深呼吸，混浊哀伤的鹰眼倏然清明锐利，“事实若真如信上所说，冰凝子丢失是机密，你们的探子又是如何得知的这个消息，如何保证被问及此事的人不会起疑？塞北王庭对我们的身份有大致的猜测，若贸然中断交易，不正是说明我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我们又是如何得知的，还需要我再说吗？”

中断交易，相当于证实了他们在塞北王庭内部安插有密探。什么样的人才会安插密探呢，屈指可数。

冬离后背一阵凉风袭过。

塞北王庭人的心思何时变得阴险可怕了？

还是首辅想的周全，刚刚他的命令传下去，恐怕会酿成大祸。

“听我的，按兵不动，交易完成，放走送药人。药送入京城后，不必送到司府，送去靖安侯府的库房。”司文澜挺直脊背，鬓角悄然生的华发不但没让他失去首辅的风姿，反而更凸显了他的狠辣和老练，历经世事的沉浮沧桑。

冬离不禁暗挑大拇指，首辅这一计，将来不仅会揭露塞北王庭的野心，还会拉靖安侯府下马。

嗯，这种一箭双雕的布局怎么有种熟悉感。

冬离让人按首辅的吩咐做事，之后陪同他一起去了公子的寝院。

风静，烛燃。

杨昔影守在床边，正急得团团转，见他们进来，兴奋地跑过去，“药来了？快给我，一会儿没时间了。”

冬离搀扶着司文澜，艰难地开口道:“药……没了。”

“什么？”杨昔影愣愣地看着对方，“你说……什么？药……”

“药没了，塞北王庭根本没有冰凝子，他们在骗我们，公子的病……”冬离死死咬住下唇，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掉下来，忽然跪在地上，双手握拳“咚咚咚”的捶打地面，哭诉，“是我没用，是我不好，要是我能早一点发现，不让公子吹那破笛子，公子就不会躺在这里，以后也不会成为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