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副统领自杀，而跟随二公主前来的禁军又是副统领安排的，这就显得二公主与副统领之间的关系有些意味深长。www.depulinong.com

宁彩荣惶惶不安，双膝一软，就要跪地全部招了，还是德妃稳重老练，情急之下膝行两步，以头叩地，“陛下，都是臣妾的错！”

德妃语出惊人，群臣认认真真看戏。

皇家内部的戏看的不容易，今日开了眼了。

安帝眉头紧蹙，她的错？什么错？

德妃继续说道:“臣妾有恩于副统领，当年他还未坐上副统领位置时，一次犯错被上级罚跪，臣妾看他年纪轻轻，跪了三个时辰，恐他双腿废掉，于心不忍，就替他求了情。

这一次彩荣得知宴会有事，直接找了他，副统领念在臣妾的恩情上，所以才会帮彩荣。彩荣不说，是担心陛下误会，一切都是为了臣妾。

彩荣是好孩子，也是陛下您看着长大的，彩荣是何秉性，陛下您最清楚。她善良有孝心，才会中了歹人的奸计，误以为您会出事，也误会宁督主谋反。臣妾愿意配合调查，找出误导彩荣的奸细，给陛下和宁督主一个交代。”

说完给宁彩荣使眼色，宁彩荣紧忙跪下来，“父皇，不怪母妃，是儿臣的错。儿臣轻信他人言，中了奸贼的计谋，误会宁辞，还害的副统领为了自证清白惨死，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安帝把玩着黄釉绘九龙纹茶盏，半晌，重重放下，神情莫测，身子往龙椅上一靠，没了暴躁的情绪。

殿内气压颇低，谁也不敢在此刻出风头，一个个全做了哑巴。

宁辞仍旧坐在桌子上，用司遥给的手帕慢慢擦去唇角和指尖上的黑血，柏舟在旁边扶着，不至于让宁辞摔倒。

正在这时，有位年轻的郎君站了出来，“陛下， 草民觉得，公主殿下虽有隐瞒，但心是好的。她一心向着陛下，即便被关禁闭，也忧心陛下的安危，此等孝心，是吾辈楷模。宁督主身为陛下的近臣，也会替陛下感到高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记恨公主殿下，对吗？”

空气陷入死寂。

群臣暗戳戳想着，谁啊，不要命了？

宁辞垂眸，望着手里洁白的帕子染上污渍，变得肮脏不堪，就如同自己，再如何做，在别人眼中和帕子一样，沾满污渍，洗也洗不掉，不值得在意，旋即将其狠狠摔在地上。

眼神凌厉不失妖媚，瞥向说话人。

“良公子，你出生武将世家，却不入朝为官，原来是因为弃武从文，难怪口才这般好，说的本座快要立地成佛了。”

宁辞声线清冷，“你是公主殿下的表兄，兄妹情深义厚，说话自然向着公主殿下。没错，公主殿下孝心感天动地，本座为陛下有个好女儿，大昭有位善良公主感到高兴。但本座深受重伤，又中了二公主的毒，现下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已然是本座的极限。本座自问成为督主后，还从未遭过如此大的委屈，本座为何要忍，就因为本座是没根儿的奴才，就活该受罪，活该不能享受正常人的待遇？良言，你喜欢二公主无可厚非，但你身为贫民，还没资格评价本座的做法。”

宁辞扶着柏舟的手站起来，身子直打晃。她直直怒视良言，几乎是拼尽全力吼出的话:“本座是人，不是佛，没有良公子想的高尚无私。世人唾骂本座，狼心狗肺，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睚眦必报。没错，他们骂的没错，本座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本座说，因为二公主对本座存有偏见，不问清楚抽了本座一鞭子，致使本座伤情加重的一点小事，本座记恨上了二公主，又如何？”

宁辞直言不讳，群臣大开眼界。

良言也噎住了。

宁辞生猛至此吗？她不怕刚才那些话，以后会成为别人抨击她的把柄？

怒气激荡，血气再次涌动，宁辞手捂胸口，又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噗——

这次，宁辞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头一歪，昏倒在柏舟怀里。

“督主！”柏舟紧张的心脏停滞一瞬，眼中空荡荡的，唯剩下宁辞吓人的面容。

他颤抖着探出两指，凑向宁辞鼻尖，动作缓慢，微张着嘴，却是在屏住呼吸。

两指距离鼻尖半寸，感受到宁辞微不可察的呼吸时，柏舟松了半口气，赶紧掏出了保命药，喂宁辞吃下去。

安帝也站起来，走下台阶，右手握拳轻咳道:“你们先送宁辞回去。”

“福海，去叫御医。”

福海公公:“是。”

宁辞很快被送走，瞧她那副丢命的模样，一时半会养不好，安帝斟酌后将调查夕霞宫奸细的事情交给了锦衣卫。

大昭有史以来参与人数最多的上元宫宴在一片狼藉中结束，宫妃们结伴回去，安帝这一夜睡在了御书房。

朝臣们拖家带口往宫外走，路上难得的保持安静。

司遥等殿内人走的差不多时，才放下酒杯，起身绕过桌子，停在之前宁辞丢弃的手帕边。

当时宁辞坐在他的桌子上，他清楚感觉到良言在说出那番话时，宁辞的身子在剧烈颤抖。

他当时是气的吧。

受委屈还要忍让，良言那冠冕堂皇的话伤了他的心。

心？宁辞也有心？

他若有心，为何从不敢正视自己的心？

司遥摇头失笑，弯腰去捡那脏了已经用不得的手帕。

冬离在殿外迟迟等不到司遥，便想着进来寻找，正巧看见这一幕。

他劝阻道:“公子，帕子脏了，别要了。”他们又不缺钱，再买就是。

司遥坚持捡了起来，藏入袖袋，“你不懂。”

冬离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潋月殿。

他确实不懂，脏了帕子为何非要捡起来，还小心翼翼藏进衣裳里。公子爱干净，平时掉在地上的衣裳都要让人重新洗一遍，为何对脏帕子情有独钟？

公子的心思复杂难猜，冬离决定继续做不懂的侍卫。

行至皇宫朝华门外，司遥正要上自家马车，忽然有人从斜刺里冲过来，一把揪住司遥的衣领，冲着他的脸挥起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