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时不时瞥向和同僚侃侃而谈的司遥，赞叹司遥太能说了，就没看见他嘴停下过。www.yaxuanshuwu.com

他不累的吗？

不像他们督主，时常嫌说话耗费心神，干脆扔给你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去。

果然文官与武者不可比。

他正胡思乱想，看到冬离步履稳健的从外面回到司遥身边，跪下来凑近司遥耳畔说话，司遥微颔首，两人又交流片刻，司遥示意冬离可以离开。

这一动作落在众官员眼中，各自猜测司遥是不是遇上了麻烦事，又或者有人要弹劾司家。

总之，能在宫宴上看到司遥忧心忡忡的神情，可不多见。

安帝自然也注意到司遥神色的变化，一手端着酒杯，慢悠悠品味，一边眯眼转向首辅司文澜。

司文澜和司遥并没有坐在一起，而是相对而坐，这个座位安排让安帝很满意，此刻见司文澜忧心地看向司遥，显然，一定是司家发生了不得的大事，才会让父子俩露出愁容。

许是多年争斗的心态作祟，又许是美酒佳人陪伴，安帝不加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举杯与下面的人共饮。

靠近潋月殿门口，彩衣仙女，花瓣纷飞，精彩的歌舞落幕，外面忽然锣鼓喧天，惊动了在座各位。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殿外陆续进来身穿民间服饰的汉子，他们或是拿铜锣，或是拿小鼓，或是吹唢呐，闹腾之声震惊全场。

“这是什么？”

“民间的舞狮你没看过？”

“当然看过，我的意思是，宫宴上怎会出现舞狮？这也太儿戏了。这里是皇宫，不是宫外的杂耍摊子，宁辞在搞什么？”

“是啊，简直是胡闹！”

“太监就是太监，连宫宴也办不好，他是怎么当上司礼监提督的？”

有大臣直接问:“上元宫宴是宁督主亲自安排的，怎么不见宁督主来？连座位也没准备。”

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宴会开始有一会儿了，宁辞居然没到场，甚至场上没有空余的座位。

太诡异了。

司遥和司文澜对视后默契地达成一致，保持沉默。

龙椅上，贤妃柔情似水地询问:“陛下，宁督主怎么没来？”

安帝眸色沉了沉，随意道:“朕有其他任务给他。”

“那要不要跟大臣们解释一下，臣妾看大臣们都很关心宁督主。”

安帝哂笑，“是吗？朕怎么没看出来？”

贤妃立刻意识到安帝情绪不对，眼珠一转，给安帝夹了一块红烧肉，“陛下，您最爱吃的。”

安帝笑了笑，只是这笑，比起往常随心所欲，又朦胧了些。

大臣们的议论声传到女宾区，想要一睹督主风华的女娘们失望了。

继而传到后宫嫔妃处，比起宁辞未到场，她们对宁辞在宫宴上安排舞狮节目，展开议论。

“之前听柏舟千户说，宫宴上会有特殊的精彩表演，原来指的就是舞狮。”德妃压了压鬓角，高高扬起头颅，阴阳怪气道，“本宫还以为是什么独特的表演，用民间的玩意哄弄我们，拿我们当傻子吗？”

萧夫人抿了口清酒，觑了眼皇后，见皇后没有插话的意思，她也咽回自己要说的话。

倒是坐在宴席靠后位置的陈才人，坐姿随意，毫不在意旁人目光，说道:“宫里莺莺燕燕看多了，偶尔换了个风味也不错。瞧他们舞的多开心，一般人一辈子也进不了皇宫一回，这一次，足够他们往后炫耀几十年了。”她目光中无半点嫌弃，“是宁督主给了他们机会。”

“陈才人，你是在帮宁辞说话？”头顶珍珠宝石的李婕妤摆弄着一串红珊瑚手串，“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可不是对面那些未经世事的豆芽菜，不知道宁辞的可怕，想借说好话和宁辞攀关系，你居心何在？”

陈才人轻哼，吐出瓜子皮子，“你不就是想说，我看上宁督主了吗？”

“难道不是？”

“心里肮脏的人看啥都肮脏，我只是实话实说，到了你嘴里，和整日逛青楼淫、词、放、浪的猥琐男有什么区别？”

李婕妤气的胸闷，她和陈才人定是天生相克，八字不合，不然为何每次她都吵不过她？

德妃气恼李婕妤这个蠢货被陈才人牵着鼻子走也不自知，轻咳了声，又将话题拽了回来。

“陈才人口才不错，可惜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不方圆。宁辞身居司礼监高位，明知宫宴规格和制度，仍旧犯错，甚至以俗为美，理当惩罚。”

顿了下，德妃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瞧本宫的记性，皇后娘娘还在场，就自己做了决定，实在是之前皇后您生病，本宫管理六宫大小事务，一个人决断习惯了。姐姐勿怪。”

这毫无诚心的道歉怎么看都是对皇后权威的挑衅，皇后满不在乎，收回留在陛下方向的目光。

“德妃妹妹既然知道错了，下回就长个记性。而且妹妹也说了，规矩不能乱，要是妹妹下次忘了，本宫会替你记着。”

德妃脸色微变，“姐姐说笑了，妹妹记性好着呢，不会忘。”

“是啊，皇后娘娘，德妃娘娘今年才四十，还年轻。嫔妾的祖母六十岁才记不清事物。”李婕妤好心提醒。

此话一出，在座的宫妃们有人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陈才人更甚，头埋在膝盖处，双肩一抽一抽的。

德妃重重摔了杯子，皇后也目光奇怪地看向李婕妤。

她比德妃的年纪大了三岁，离六十岁还差十七年，十七年之后，她真的会像李婕妤说的，健忘，记不清事物？

年老这一话题向来是女人的忌讳，之前还吵吵闹闹的宫妃区倏然安静下来。

年纪偏大点的宫妃开始担忧自己哪天年老色衰，记忆倒退，更加得不到帝王宠爱。有些人思虑更深，联想到贤妃身上，才发觉原来陛下喜欢贤妃是有原因的。

贤妃年轻，漂亮，舞技一绝，床上功夫……嗯……应该不会差。

对比起来，她们还真没有竞争优势。

不由得凄凄惨惨戚戚。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