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自然不知两名心腹背地里怀疑她与司遥的关系，第二日照常上朝。m.depulinong.com

因昨日闹的动静着实大了些，群臣议论的焦点自然就成了司遥被绑，宁辞救人，以一人之力杀敌，又放火烧山一事。

“陛下，宁督主救人的心是好的，但尚在正月，宁督主就大开杀戒，做下毁尸灭迹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有违天道，恐与江山社稷不利。”

“启禀陛下，宁督主当街杀人，血溅当场，惊扰百姓，当时正好有一辆马车经过，马见血受到惊吓，当场发疯，不仅撞坏了沿街摊贩的摊位，还踩伤数人，影响极为恶劣。”

“数日前，宁督主就曾血洗东厂，时隔几日，宁督主再开杀戒。臣以为，陛下应当下令，严惩宁辞！”

……

诸如此类的话铺天盖地，响彻朝堂。

安帝对昨日之事也有所耳闻，私下里认为宁辞做事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尚未出年节，见血之事接连发生，哪怕她等到正月十五之后再动手，他也不会如此生气。

是觉得惩罚她受鞭刑委屈了，还是没按时给她解药闹脾气，亦或者……以为当了东厂的头子，就可以高枕无忧，连他这个父皇也不放在眼里了？

可别忘了，宁远还在他手中。

哪怕她不在乎自己的命，还能不在乎宁远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宁远是她的命根子，她对宁远的感情，超过了他，也超过了他们的母妃。

他眯眼，老道士钓鱼般稳坐了会儿，等附议声稍稍停歇，才面色阴沉问:“宁辞，你可有话要说？”

宁辞出列，眉眼英气逼人，宛如九重楼阁屋檐下悬挂的冰凌，闪烁七彩之光，却暗藏杀机。

她气质出众，清冷绝伦，一袭绯红官袍明明该是烈焰般的色彩，偏让她穿出沉稳踏实，贵气逼人的感觉。

“回陛下，臣有话说。”

眼角余光扫过大殿中正等着看好戏的人，冷冰冰道:“正月见血，实属非臣之本愿。是，三公主被刺，微臣有失察之责，但同样培养乐师入宫的礼部似乎也有责任呢。

其次，微臣身为东厂督主，内部出现叛徒，有必要及时清理，难不成要留着他们浪费东厂口粮？若诸位大臣真如此作想，宁辞记下了。将来若再出现叛徒，必定第一时间与你们要口粮费。

至于昨日当街杀人一事，若非臣出手，司大人此刻说不定已经身首异处了。而斩杀所有贼人，放火烧山，其实是司大人的意思，毕竟我们光风霁月的司大人，还从未如昨日般狼狈，需要一个太监来救。”

右侧站在司文澜身后的司遥挑了挑眉。

“风光霁月”一词用的不错，可后面加个“狼狈”，怎么感觉是在讽刺他呢。

呵，看来宁辞还在因为被他算计的事恼火，直接把放火烧山的罪名按在他头上。

直接免去皇上向她追查凶手一事。

而之前抓着宁辞正月杀人一事的大臣们也面色僵硬，显然没料到，往日朝堂上冷若冰霜，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宁辞，居然舍得浪费口舌和他们争上一争了。

她不是应该冷哼一声，说一句，“不错，全是微臣做的”吗？

好端端的，干嘛要解释？

且她何时变得臭不要脸了，还想向他们要口粮费？叛徒是他们东厂出的，又不是他们安排进去的……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呢。

宁辞在朝堂公开东厂有叛徒，还说以后可能再有，意思是警告某些人不要动歪心思，往东厂插人？

一时间，群臣都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身边的同伴。

最后，他们垂着头，眼皮上翻，盯着文官领袖司文澜和武官领袖靖安侯。

有能力往东厂插眼线，似乎只有大佬级别的才能做到。

察觉到背后视线的两人皆是蹙眉。

这时，司遥主动出列，“陛下，宁督主所言句句属实，微臣被歹徒掳走后险些丧命，是宁督主奋不顾身，单人挑战歹徒，将微臣救出。但歹徒实在可恶，见我们人少，竟要取臣和宁督主两人的性命。臣和宁督主劝说投降不成功下，直接决定一劳永逸，并放火烧毁了他们的藏身据点。”

他忽然跪地，声词恳切，“陛下，此事由臣引起，宁督主被牵连，臣亦过意不去。但正月见血是臣等错，臣愿与宁督主各抄写金刚经百遍，念经一个月，为国祈福。”

大昭的传统，每年正月，皇上会邀请大相国寺的住持到宫中佛堂念经祈福，传授佛法，后宫嫔妃经常参加此项活动，获得皇上赞誉。

宁辞闻言嘴角抽了抽。

这报复的方式也太特别，太……折磨人了。

而且，她怎么瞧着司遥那张欠扁的笑脸上，写着明晃晃“讽刺”两个字呢？

司遥一脸诚恳，安帝觉得甚是舒心。

虽平日看不惯司家父子，但这次司遥的主意不错。

宁辞身上煞气太重，与佛同行，或许可去除些煞气。

“嗯，司爱卿说的甚是有理，准。”

宁辞诧异地看向安帝，眼神好像在说:您是认真的？我一个东厂太监头子，您让我去念经？

她仿佛已经看到住持老和尚嫌弃她了。

安帝也回给她一个眼神:此事已定，不容更改。

行吧，东厂能人多，模仿她的字迹，抄写一百遍佛经不在话下。

念经的话，老和尚入定，她会。

“微臣遵旨。”话音一转，“但微臣真正想说的是，昨日一事虽然是由司大人引起，微臣造成，归根结底，还是守门将士玩忽职守，城中治安管理不当导致。”

与兵有关。

群臣恍然，各自心想，宁辞怎么和靖安侯杠上了，莫非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二人有摩擦？

“靖安侯？”安帝开口。

靖安侯神色从容，姿态沉稳，“回陛下，臣昨日已经将城门守备和十二卫中的叛徒拿下……”

“既然是叛徒，又与朝廷命官有关，靖安侯，为何不移交东厂处置？”宁辞打断他的话，利剑已然出鞘。

靖安侯神色不悦，却并未与宁辞硬碰硬，只对安帝拱手道:“陛下，非臣不交，而是他们二人在被抓时就已招供。”他双手上呈，掌心躺着一份奏折，“证词在此，请陛下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