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没想到师兄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面上一怔。m.boshuoge.com

转瞬，她笑道:“哪儿的事儿啊，我就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自己这个样子，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赵之恒却板了脸。

“长宁，你五岁就到我身边了，我自小把你当亲妹妹照顾，你有没有心事，我能不知道吗？”

顾长宁沉默了，她低下头，思索了片刻。

“师兄，我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赵之恒闻言，瞪大了眼。

“你说什么？”

话一出口，又发觉自己声音太大，于是压低了嗓音问道:“那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顾长宁看着他的眼睛，最终下定了决心一般，“是师妹，她把我推下去的。”

赵之恒彻底惊呆了，半天才消化了顾长宁的话。

“长宁，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阿臻怎么会推你坠崖？”

听到他的话，顾长宁心底有一丝失望。

自己的兄长，到底是没信她的话。

她刚刚鼓起的气势忽然就散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不信，就当我没说过。”

赵之恒急了，“别，长宁，我不是这个意思，从小到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怀疑过？”

“只是师妹她为什么要推你下去？”

顾长宁冷笑一声，“是啊，一开始我也想不通，我们明明都像亲兄妹一样。”

“那天，她说师父叫我去后山，等到了后山，她又说想吃李子，等我去崖边那棵李树下给她摘李子时，她却伸手将我推了下去。”

赵之恒看着她眼底的寒意，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呢？”

顾长宁笑了，“师兄，我昏迷的这几个月，警察的调查还不清楚吗？”

赵之恒眼眸低垂，是啊，这几个月，警察已经把能查的都查了，秦臻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而她刚醒，医生也说了，她的大脑受过重创，可能会意识混乱，甚至失忆。

她跟秦臻又向来亲如姐妹，秦臻怎么看也没有动机，谁会信她的话呢？

“那你打算怎么办？”赵之恒很快理清了思路，问道。

顾长宁看着他，问:“师兄，你愿意帮我吗？”

赵之恒伸手，像小时候一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的什么话，我不帮你帮谁去？”

两人相视一笑。

顾长宁凑到他的耳边，将自己的打算一一告知了赵之恒。

很快就到了顾长宁手术的日子，赵清风一早就来了医院。

这次手术虽然是骨科医生来给她取身体里的钢针钢钉，可因为顾长宁的情况特殊，还是安排了李教授全程跟进，以确保手术不出意外。

没多久，师娘顾荞带着秦臻也来了。

“你那个师兄也不知道整天忙些什么，这么些天了都不见人影，今天你手术，竟然都找不着他人。”

顾荞在顾长宁面前抱怨着。

“等他回来，看我不打烂他的屁股。”

顾长宁眉眼弯弯，笑得乖顺。

“别管他了，有师娘在，顶十个赵之恒！”

顾荞被她哄笑，不一会儿又红了眼。

“我的长宁啊，可是遭了大罪了。”

顾长宁一看这场面，连忙给一旁的赵清风递眼色。

赵清风上前道:“老顾啊，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哭哭啼啼，让孩子们看笑话。”

秦臻笑眯眯的上前挽住顾荞的胳膊，说道:“师娘你再哭，我可要吃醋了，小时候我骑车摔断胳膊，可没见你哭呢。”

顾荞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顾长宁接话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你摔了胳膊，是谁没日没夜的在医院照顾你的？”

秦臻吐了吐舌头，抱着顾荞的胳膊撒娇道:“师娘最好了，明天，我能沾师姐的光，吃炖排骨吗？”

顾荞笑嗔道:“你看看，连我明天准备给你炖排骨她都知道了。”

几人说笑间，护士进了门，推顾长宁去手术。

手术室门关上的瞬间，秦臻的笑意凝固在脸上。

借口去买水，她快步下了楼。

麻药进了身体，顾长宁又见到了梦里那张熟悉的脸。

他比第一次见时瘦了不少，两颊有些凹陷，眼底的乌青一日比一日更深，莫名的让人心疼。

他说，“阿宁，京城的布置已经差不多了，我很快就能找到那个梅花印章的主人了。”

“阿宁，我要是把这些事都做完了，你醒了会不会怨我？”

他那张满是落寞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来，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你这么小心眼儿的人，怕是要生气的。”

“那我就留着他们多活两天，不过，你可得早点儿醒啊，不然，你爹那儿，可就有些麻烦了。”

提到顾铭章，顾长宁有些着急，她这一走，唯一担心的，就是京中的人不会放过这个对付顾铭章的机会。

听他这么说，老头儿是遇上麻烦了吗？

思及此，顾长宁急了。

事情都是她做出来的，怎么能让他一个年近花甲的人去收拾残局呢？

“血压下降，心率下降，患者体征不稳！”

李教授果断开口:“手术暂停，肾上腺素1毫克静推。”

监护仪滴滴的响声让手术室里的人都绷紧了神经。

——

萧祈钰说了半天话，有些疲倦，低头抵着顾长宁的床边，准备小憩一下。

突然，手里握着的冰凉手指好像突然动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查看顾长宁的情况，就在这时，顾长宁的食指再次动了动！

“阿宁，阿宁你醒了，阿宁，你听得见我说话吗，阿宁……”

萧祈钰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他紧紧握着顾长宁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紧闭的双眼。

“阿宁，你醒了吗？你要回来了是不是，阿宁，阿宁……”

他使劲儿拧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浑身都因为紧张，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生怕刚才的情况，是自己的幻觉。

毕竟，他在梦中无数次的见到过这样的场景，结果，每次醒来，留给他的都是更大的失落和孤寂。

可顾长宁在那之后，又没了动静。

她依然静静的躺着，与过去这半年的每一天，都没有分别。

萧祈钰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颓然的跌坐在床边。

只是握着她的手，更收紧了几分。

“阿宁，是我吓着你了，是不是？”

他小心翼翼的抚过她的脸，声音轻柔的不像话。

“我知道你会醒的，方才是我不好，你若是吓着了，就慢慢醒，我等得的。”

月光洒在他的背上，他的双眼隐在黑暗里，两行清泪无声的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