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顾长宁的眼神就锁定了萧祈钰。www.lanyuezdh.com

她眼里有不解，有怀疑，有愤怒。

萧祈钰轻叹了声，站起身，朝暗影挥了挥手。

暗影点头，一手牵着天意，一手把堂下那人提了出去。

同时，心里重重替萧祈钰捏了把汗。

顾长宁没有阻拦，冷眼看着人出去，转身坐了回去。

“靖王殿下，可想好了说辞给我？”

冷漠中，还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萧祈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慌，顾长宁的态度像一柄冰冷的剑，刺进了他的心窝，而这把剑，是他给的。

“阿宁，你听我解释——”他的语气里带着慌乱和讨好。

“我听着呢。”顾长宁截住他的话。

“他是我的人。”

“呵，”顾长宁轻嗤，“敢问靖王殿下，是什么时候把这双眼睛，安插在我身边的？”

“你初回北疆，我在城外救了你之后。”萧祈钰老实回答。

事情到了这份儿上，他不敢再扯谎。

“可我没有别的意思，一开始是想查明你的身份，才让他跟着你，后来，是想多了解你，也是让他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他一股脑儿的解释。

“保护我？”顾长宁笑了，“在我这二十多万将士守卫的军营里？”

“不……”他想反驳，想解释，可他也无话可说。

他让玄一跟着她，是事实，不论出于什么目的，总归是安插了人监视她。

“阿宁，是我的错，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你先消消气。”

萧祈钰又换上了救灾受伤后的那副小奶狗的模样。

他走到顾长宁跟前，想去拉她的手，被顾长宁一把拍开，又与他拉开了距离。

“你走吧，带着你的人走，我不想看见你。”

她的心像被人死死掐住，无法呼吸。

他一步步走到她身边，让她多信任他一些。

可转眼，就让她看见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他监视。

自己还是第一次被如此不尊重的对待。

她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顾长宁眼眶通红，强忍着眼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这样的情况，她不是应该更生气吗？

“阿宁，你别赶我走，我真的只是想让他在你身边保护你，没有监视你的意思。”

他一步步进，顾长宁一步步退，两人始终保持着距离。

“阿宁，这件事归根到底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别生气。”

顾长宁退无可退，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剑，抵住了他的胸口。

她眉目清冷，眼睫微垂，像一只受了伤暴走的小兽。

“你走。”

萧祈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没再往前。

他垂眸:“阿宁，你别生气了，我走就是了。”

出了营帐，玄一跪在门口，“玄一失职，求王爷责罚！”

“走吧。”

他的阿宁现在不想见他。

顾铭章听说了事，赶来看顾长宁，却被周晋拦在门外:“少将军说了，谁也不想见。”

顾铭章长叹一口气，转身走了。

前几日，萧祈钰才跟自己表明心迹，他虽不舍，却也松了口，不插手长宁的感情，随她心意。

原以为自己的女儿最终能有个好归宿，谁知这才几天时间，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他看的出来，顾长宁对他不是没有感情，眼下，怕是心里会很不好受。

回到营帐，他又绕过屏风，进了里间，拿出了珍藏的一枚同心结。

“知闲，长宁的事你知道了，她定然是不好受的，若你还在，该多好啊，当女儿的，总能跟娘说几句体己话。

现在，她就只有我这个爹了，我又能跟她说什么呢？”

顾长宁把自己闷在营帐里，三天没出去。

等她再出来时，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跟部下说说笑笑，而是开始疯狂的训练。

尖刀队从以往的每天训练九个时辰，到现在的无时无刻不在紧张。

经常半夜睡得正香，就被一声声哨音叫醒。

集结的最晚的人还要面临残酷的惩罚。

这段时间，整个军营里，不论是老兵，还是新兵，各个精神紧绷，如履薄冰。

军营的防卫也加强了数倍，每天晚上，光巡逻的队伍就多达两百队。

顾长宁自己，也几乎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不是在训练，就是在集合将领议事。

政令一道道下达。

以往伤兵退伍的老兵，都收到的征召的文书，以自愿为原则，征召大家就近屯田。

营中除了骑兵，另成立了一支狼犬队，每日除了常规训练，还要增加专项学习。

新兵的测试也密集了许多，基本上三天一小测，五天一大测。

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整个镇北军就脱胎换骨，风貌与往日完全不同。

虽然大家私下里叫苦连天，可对自己的提升也都心知肚明。

经过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大家都对顾长宁敬畏非常，以往人人畏惧的铁面将军顾铭章，反而显得亲和许多。

而这一个月，与镇北军同样煎熬的，还有靖王府。

自打从军营出来，暗影就大气不敢出，一路顶着萧祈钰的冷气回了渔阳。

玄一更是担心了一路，他给王爷惹了这么大的祸，王爷还没杀了自己，定是想留着回去出了气，再解决。

他也纳闷，自己明明隐藏的很好，这半年多都不曾有人发现自己，怎么今天就被发现了。

那只蠢鹰他见过无数回了，怎么偏偏今日就逮住他了。

他虽不服，可他不敢吭声。

一路上给暗影使眼色，暗影都低着头赶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回了王府，玄一利落的在院子当中跪下，等着萧祈钰责罚。

萧祈钰只冷冷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进了书房。

玄一心中疑惑，王爷竟然只是罚跪吗？

趁着暗影出来，他一把拽住了人，低声询问:“这是什么情况，王爷打算怎么罚我，是让我回四方阁？”

暗影摇了摇头。

玄一又问:“不回四方阁，难道王爷要亲自动手？”

暗影又摇了摇头。

玄一急了:“那到底是什么？”

暗影沉声道:“我也不知道，这次的事，按说不是你的失误，可毕竟事关顾少将军，王爷究竟会如何，还真不好说，你且老实跪着。”

玄一又一把薅住他问:“什么叫不是我的失误，那天到底什么情况，那蠢鹰怎么就察觉到我了？”

暗影一把捂住他的嘴，哑声说:“你小点声，想死别拉着我。那天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是小公子突然指向了你藏身的树，顾少将军这才让那苍鹰去的。”

玄一皱眉:“小公子？连王爷都未必发觉，他怎会知道？”

暗影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萧祈钰在书房，听着二人的话，心里的火气消了些。

这事，到底还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