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宁实在不适应这样煽情的气氛。m.jingsiwenxue.com

她努力回想以往通信时的感觉，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一屁股坐回椅子里。

“进幽州时大意被暗算，不过，有人路过救了我，没什么大事。”

顾铭章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他缓了缓神色，往另一边坐下。

“是何人所救？”顾铭章问道。

顾长宁瞬间就想到了那张雕刻一样的脸。

她不想多生事端，摇了摇头:“不知道，醒来就没见人。”

顾铭章怒发冲冠:“这帮杂碎，整日躲在京城里尸位素餐，还整天想着除掉我将军府！

老子浴血沙场这么多年，倒是护的他们脑满肠肥，现在还想让老子绝后，让镇北军后继无人吗！”

顾长宁倒是听出些味儿来，若京中是这样的打算，那还真是烂到根儿了。

等顾铭章发完了火，随口问道:“老头儿，我回北疆的事儿，都有谁知道？”

“你是怀疑军中有奸细？也对，你在外十五年都不曾有人找到你的行踪——”

顾铭章略一思索:“你此次回来，军中知晓的人不多，都是跟了我十几年的人，若是奸细，此人必定不会再轻举妄动，此事我会留意。”

顾长宁又问道:“你这次中毒，恐怕也有自己人的手笔吧。”

顾铭章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事，被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兄弟背叛，险些丧命不说，还差点害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前些日子，匈奴人卷土重来，抢了边关几个城镇，我带人去截杀，不慎中箭，原以为是匈奴人，现在看来，你说的不错。”

顾铭章眼中满是怒意。

顾长宁悠悠开口:“你的毒，来自南疆。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又恰逢遇到白山龙胆长成，你还真有可能交代在这。”

“他们筹划的倒也算严密，一面利用匈奴人给你下毒，一面又安排人半路截杀我，到时，镇北军群龙无首，后继无人，他们接手，名正言顺。”

顾长宁语气平静，眼中却波涛汹涌。

想动她的人，问过她了吗？

“无耻！”顾铭章恨极，一拳砸下，桌面四裂，桌上的碗碟碎了一地。

顾长宁侧身躲过四溅的菜汤，嘴角牵起一抹狞笑。

“老头儿，这件事，交给我，动过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听到这话，顾铭章却突然平静下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缓缓说道:“那个，长宁啊，京中的仇是要报的，不过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要交给你。”

顾长宁抬眸。

顾铭章叹了口气，说道:“七年前那一战，为父拿了伊稚提的人头，草原上乱了几年。

两年前，伊稚提的小儿子伊稚乌利吞并了乌桓部和他二哥的势力，匈奴已经隐隐有统一之势。

若匈奴一统，势必进军我大雍。到时，又是一场硬仗，为父老了，北疆军得有人接着。”

顾铭章说着话，脑中又回想起往事，眼中迸出浓浓的恨意:“你的两个兄长都战死在匈奴人手里，不然也不用让你一个女儿家从小吃这样的苦--”

顾长宁闻言笑了笑，“嗐，我在外面不是挺好么，跟着黄老道整天游山玩水的。”

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想给我的兄长报仇，但你得活着，别跟交代后事似的。我既然回来了，兄长的仇我来报，你得活着！”

她定定的看着顾铭章，神情难得认真。

比起带兵打仗，顾长宁还是对医学毒物更感兴趣。但这是她的责任，她别无选择。

那就暂且让京中那些人再多蹦跶几天，等她解决了眼下的局面，再回去亲手送那些人下地狱。

顾铭章的视线不由落在她的脸上，不过一瞬又别开。

“罢了，你先歇着吧，明日我让人带你去军营。”

顾铭章走后，顾长宁躺回床上，又想起黄老道敷衍了她无数次的话:“万事皆有因果，等你圆了你的因果，一切自然回归本源。”

这么多年了，她也没想明白自己的因果是什么，前世把自己推下悬崖的师妹，她都快忘了长什么样了，也不急着回去报仇了。

现在回到北疆，也许，击退匈奴，守护镇北军，是她这个身份的责任，也就是她该圆的因果？

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