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花的芋薯秧苗带土被装进了特别制作的瓦罐里，送走第一批运货人，姜采采也收拾了行李上马。m.zhhrzx.com

“真不要我和你去临杭吗？”

姜采采摇摇头，“这次，我想弄清的是我自己的事，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吟星和整个落月湾不会是单一的谎言。

周溪也点点头。

也好，抽身来这里见她，本身就是他强弩之末。

确定好姜采采安全，他得赶回去，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和姜采采长长久久。

“羌姨呢？”

“她脾气怪，你走了，我也要走，只怕是舍不得，又不肯来告别。”

姜采采抿唇一笑，看了眼屋内，小老太婆没准正靠在床上偷偷垂泪呢。

“周溪也，羌姨真不是你的人吗？”

“不是。但也是。”

姜采采扬眉:“这话怎么说？”

“以前的确和我没关系，但现在她可是我们的媒人，我的恩人。”

姜采采认同的点点头，冲屋内大喊:“羌姨，我走了！多谢照顾，有空采采还会回来！”

姜采采想那天不会太久。

她沉默后又看了周溪也一眼，一言不发，勒住了缰绳踏马离开。

周溪也看着姜采采马上的背影，孤傲一生的他，也终于找到了让自己留恋的月色，不肯不舍离开月亮的清辉。

姜采采小跑奔出一段路，想到了什么，又顿住勒马回来。

周溪也还等在原处，有些欣喜，又有些更加伤悲。

少女未曾下马，在马上俯身于少年额头落下一个吻。

落日熔金，太阳洒下的盛芒耀射出二人的轮廓。

少年浑身不动。

“来日再见，周溪也。”

说完，少女直起身，真正的快马扬鞭，彻底离开了周溪也的视线。

周溪也站在原地看马走过的地方扬起的尘埃。

“采采，来日再见。”

——

临杭得天独厚，水陆往来便利，商贾如云，物产丰饶，可以媲美汴京的繁庶。

姜采采本以为会见到一个翻版的汴京，可踏进城中的一刹还是可以感觉得出，临杭的富饶仍没有洗脱它江南的秀丽婉约，青石大路宽敞，河畔柳树依依，小贩们就在道旁支摊子有一搭没一搭吆喝贩卖，茶楼绣坊的酒旗招牌也鳞节栉比，竞相呈列。

丝毫没有遭遇险情的模样。

北辰的冬天极短，只有不到半月，她才和父亲分别不到半月，这祸患便治理好了吗？

要想打听一个地方的事，最方便的地方还是茶楼酒馆，姜采采找了个热闹的跨进去喝茶，驾轻就熟的跟人打听起来。

“没听说过什么丞相、钦差大人来了临杭，不过啊，这太守府好像的确是来了个尊贵人物，我们都猜是跟太守交好的官吏。”

有大哥丢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后笑道:“咱们临杭好玩归好玩，可是离汴京远啊，好好的丞相和钦差大人来咱们这儿干嘛？”

“好好的？”姜采采微微瞪大眼睛，“您是说，临杭最近都很太平，没发生什么水患啊海盗啊的大事吗？”

“当然没有了！要真有，我们还能在这儿坐着闲谈？”

“哎，小姑娘你是打哪儿的？怎么竟道听途说呢？”

“诸位，实在不是我道听途说，我是打汴京来的，视听说临杭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伙都很好奇呢，不然，那位太守府的客人也不会就平白无故来呀。”

“嗯或者这么说吧，你们可还记得那位贵客来这儿之前，临杭有什么事发生吗？不一定是坏事儿，有异样的也行。”

“嗯那我可真想不起来了。”

姜采采遮掩下心头的失落，点了点头。

这时有位外地旅客听到他们的谈话，忽然攀谈:“哎，李兄，你是临杭人，当然觉得临杭怎样都见怪不怪。小弟我初来乍到的时候，可是被钱塘一带的龙吸水给吓到了啊！”

“龙吸水？”

那本地人一拍桌，“哎！龙吸水，就是龙吸水，没准儿啊你说的水患就是这个。”

他摆摆手无奈的解释:“这简直就是以讹传讹，那阵仗是吓人了一点，哪有水患那么严重？”

“这位大哥，龙吸水是什么？”

“这”被这么好看的妹子殷勤询问，他有些得意，挠了挠头为姜采采努力道来，“这龙吸水啊，就是在钱塘江水面上水盘旋成一条条旋转着的水柱，宛如游龙吸水，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我太奶奶那辈见过。”

谈到龙吸水，大家也都兴奋起来，人云亦云。

“传说啊，龙吸水是老天震怒，派龙王来降罪呢！”

“切，哪儿那么玄乎，我看就是自然现象。”有下过海的有见地之人忍不住道。

“那可不一定，我太奶奶那一辈看见龙吸水，传闻就犯咸潮了，估计这次也不会太平，没准儿太守就是找人做法呢？”

有人压低声音俯身小心翼翼也忍不住插嘴。

“我这儿倒有另一个说法。天降异象，不是社稷不稳是什么？这皇上啊据说格外沉溺声色，这不就是历史上许多战乱的前奏吗？”

众人连去捂住他嘴。

“你不想活了？这话你都敢说。”

“害，天高皇帝远，我就随口说说。”

走出茶楼，姜采采心神不宁。

临杭天高地远，所传书信或许跟事实有失偏颇，但绝不至于弄虚作假。

细想来，父亲匆匆赶往临杭，好像不是得到皇帝的诏令倒更像是，父亲自己请缨前往的。

那，他来这儿的原因，真的是因为龙吸水吗？还是有小人夸大了事实？

姜采采不准备露面先去找丞相，而是找了家旅店住下来，准备改日亲自去钱塘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