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父亲您要下江南？”

饭桌上，姜采采和丞相相对而坐。m.yiwuwenxue.com

丞相点点头。

“临杭出现了水患，百姓民不聊生，底下官员又被查出贪墨，皇上这才派我前去。采采，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你娘，知道了吗？”

姜采采没有点头，“我也要去！”

“你胡闹什么！”

“我没胡闹，父亲，我又不用上学，在这京中真的很烦闷，江南物产富饶，风光秀丽，您带我去玩玩吗！”姜采采撒娇。

“采采，我此行又不是去玩的。”

“我知道啊，父亲是去处理公务的，女儿别的本事没有，但还是认识几个字，您就带我去嘛！我给您跑腿，我发誓我绝不捣乱！”

因为亏欠，丞相最终点了头。

“太好了！父亲吃虾！”姜采采给丞相夹菜。

丞相瞥了一眼白晶晶的虾肉，“光我答应可不作数，你得去问过你娘，你娘同意了你才能跟我走。”

沈竹年自然对姜采采百依百顺。

于是九月三日，丞相就带着姜采采浩浩荡荡从汴京出发了。

夜宿驿站，姜采采睡在一间小房里，小房外是飒红的枫叶。

她撑灯靠在窗边观夜枫，面前忽然闪过一个人影来，吓了她一跳。

那人隔了一面墙站在她对面，捂着姜采采嘴。

姜采采想用内功打开他，来人开口了。

“是我。”

“白溪笙？”

姜采采把他拽了进来。

“你来干嘛？”

白溪笙打量她借宿的房间，“如今姜小姐是愈发无情了，来了茶水也不招呼了。”

姜采采关了窗。

“你矫情个什么劲？”

白溪笙笑笑。

“你去江南，查你爹和落月湾的事？”

“你不会要直接问你爹吧？”白溪笙不可置信。

“谁有你想的那么蠢。我跟着我父亲，是为了看看，他是否真有秘密。”

“那如果有呢？”

“如果，是你发现了觉得不能接受的秘密呢？”

白溪笙一连两个问题把姜采采问懵了。

她答应铜盖村的人查清自己父亲和落月湾的事，这也是自己好奇的。

可她还真没想过，要是真是自己父亲做的该怎么办？

见姜采采答不出来，白溪笙目光隐有嘲笑。

“且不说有没有这个如果，就算有，我父亲也一定是有苦衷的。”

“你就这么相信你父亲？”

“相信。”

白溪笙没再说话。

“所以，你究竟来干嘛？”姜采采想睡觉了，开始下逐客令。

“出了泗水驿，就是彻底离开汴梁了，我与你相识一场，自然是来送送你。”

“送送我？”姜采采挑眉，“空手来送？”

“非也。”白溪笙从怀中掏出一瓶酒。

“这是？”

“季长阁里搜刮的好酒，满桂酿。”

姜采采抱胸看着白溪笙，没上前。

以前她打不过白溪笙，所以白溪笙都招呼她什么东西；如今或许能跟他交手了，他不会又有什么坏点子

“喂喂喂，大小姐，你不至于怀疑我在酒里面下毒吧？”白溪笙看姜采采盯着自己怀疑的神色，摇了摇手里的酒壶。

姜采采走上前拿过，拔开塞子就往嘴里一灌。

“不至于。”

怀疑是怀疑，但白溪笙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人生在世，若是一饭一酒都去惦记有没有毒，岂不是要累死了？

“味道怎么样？”

“满桂酿，蛮好喝的。”

白溪笙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笑，“那便好。”

姜采采有了武功后喝酒的能力也进步不少，三杯下去浑然不觉，而后贪杯将一瓶酒都喝完了。

喝完后，她不知是醉还是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白溪笙看了她一会儿，见时辰差不多了想收起酒壶离开，目光略过少女黑漆漆的发顶，伸出的手又改了向，先去摸了摸她的发顶。

毛茸茸的，又有点刺。

像她。

“临杭的桂花酒会比这瓶更好喝的，一路保重。”

揣着空空的酒壶走的时候，白溪笙却觉得沉甸甸的。

姜采采一口都没给他留。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来驿站给她酒喝，还编出季长阁搜刮来的酒的借口。

那是他来北辰闲得慌学酿酒术自己亲手酿的第一瓶酒。

也许他是有真心的，没有任何人发现，连他也没有。

从姜采采南下那天，这个夜晚里，他摸了摸怀里的酒壶，生出一种慷慨。

不一定要利益，如果这个人是你恰好想给她喝酒的那个人，那无忌得失，给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