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全场皆惊，皇帝脸上的喜色更是停住。m.zhongyuege.com

一直默默不语的丞相瞥了一眼高坐的帝王。

皇帝沉眸了一瞬，才又恢复笑颜，看着周溪也慈爱开口:“哈哈哈，溪也，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溪也头一次笑得谦恭，微垂的长睫似乎还带着少年的赧意。

“就是皇上所看到的那样。”

“我心悦姜采采。”

头一次听到周溪也这样说，还是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姜采采自知要崩住自己的情绪，但是脸还是发烫。

不是羞涩，而是焦虑。

周溪也玩真的？

“你小子，木头开窍了啊哈哈哈，前阵日子朕还替周王弟忧虑，你是他唯一的子嗣，却还没个中意的女子，不巧这么快就又有了，朕可以替周王弟报喜了。”

“不过，”皇帝话锋又一转，“你喜欢姜二小姐，可别仗着你霸道欺负人家，得看看姜二小姐怎么说啊，是吧，姜二？”

老狐狸的眼睛盯到姜采采身上来，姜采采看了眼父亲，无声歉疚。

自己真的给他惹了很多麻烦。

随后少女裙摆微微飘动，仪态端庄的走到台下，沉稳细致的请好安，才和周溪也站在一起，隔着一段距离，周溪也听身旁的女孩子声音轻轻柔柔的:

“世子殿下惊才绝艳，采采，不敢高攀。”

给她面子解难她还不领情？嘉嘉的目光在姜采采周溪也身上四处打转，觉得十分有趣，便出言道:“你是丞相府的嫡出小姐，按照北辰的身家，和他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之说？”

周溪也侧头，鬓边的头发因风贴着他俊俏的眼眸轮廓，他的眼睛里面明亮不解兼之挑衅的意味再复杂不过。

半晌，少年只是声音略哑的问:“是啊，姜小姐，有何配不配得上之说？”

姜采采不敢直视周溪也的眼睛，索性拜倒，面向皇帝，求皇帝为她解围。

反正皇帝不会眼睁睁看着丞相府和异姓王尤其是周王联姻。

“周世子确实是人中龙凤，臣女自认除了身份之外无一可配，还望皇上作主，允臣女到纯阳殿修行一阵，臣女想暂伴青灯古佛，为家母也为北辰诵经祈福。”

少女柔弱的声音随夜风传遍，落在周溪也心里却宛若刀子，割得他的血脉一寸寸断开。

头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儿，想要求娶，想要昭告天下，她却宁愿去当尼姑也不愿接受他的好意，让他替她解围？

“姜二小姐这些时日也该是累了，纯阳殿在白露山，已加强了守卫，安全不少，你有这份心，朕自当准允。”

“多谢皇上。”姜采采叩首。

旁边黑衣的少年飒然，站立不动。

姜采采余光瞟到他的衣角，心里遗憾的想，周溪也就是这样，他甚至在暗处时，就可以不卑不亢不用为别人折腰了，而她只能像条老鼠一样乱窜，四处找屋梁来庇护自己。

“溪也啊，”皇帝自然不可能忽略这么显眼的一个人，“婚姻大事不可戏言，下次可别在万国使臣宴会上开这种玩笑。”

女方都不承认，避讳都来不及的姻缘，不是开玩笑是在干什么？

“海棠这丫头这么多年可还心系着你呢，你不妨回首看看，没准儿哪一日，你就看得过眼了呢？”

赵海棠被点中，咬唇揪着衣袖，又忍不住半抬眼看周溪也的反应。

周溪也身姿挺拔，立在风中，留给她一个背影，没有回首，高竖的马尾，冰冷的后背，锦衣上暗线绣的纹路，无一不在散发着他的冷漠。

这场闹剧，由嘉嘉公主闹出，由周溪也出场推向高潮，现在竟都需要看周溪也反应来结尾。

姜采采忐忑不安，终于忍不住侧眸看他。

也就在看他的一刹，少年嘴角牵起一抹弧度，笑得冰凉又散漫:“我可没开玩笑。只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这亲事，不结也罢。”

后面的语气众人听着都是愈发的开玩笑，可唯独姜采采在他身边听得到他咬重的襄王有意、神女无情。

这是姜采采头一次跟周溪也说的“理由”，如今却被周溪也记在心里，提了好多次了。

少年眼眸如漆，寒星隐动，似是要转头和她对视一眼，姜采采赶紧想拧过头不看他。

可还没来得及放松身体，一阵风刮过耳畔，眼角那抹黑色的身影就消失了。

周溪也，走了。

“季林，这个人，好有意思，他就是周溪也？”

嘉嘉问使臣。

“的确。”

使臣在嘉嘉公主身上看到了一种明光，那是荒漠中成熟野兽诱捕雄兽的光彩。

嘉嘉又看着姜采采，白白净净小小巧巧跟个小鸡一样弱质纤纤的，嗤之以鼻。

——

慕容笙一事后，姜采采和父亲甚少交心，所以这次回府路上，丞相也并未和姜采采多言。

父女二人皆感觉心里隔着一层无形的障壁。、

而姜瑶兰也不甚伤心，姜采采恐自己与她同车还会更招她心烦，所以回府后，早早就歇息下了，左右这些场面她经历过不少，以后可能也不会少经历。

沈承霄借口说来看望她，也被姜采采打发了。

在不清楚表哥与周溪也的关系前，姜采采还不想看到沈承霄。自前世至二皇子下狱之前，沈承霄都是姜采采最信任之人。

可那日她随口一问，表哥可是周溪也的人，沈承霄竟给不出回答，表哥自小一紧张就手抖，那日他手虽未抖，却也不知舅舅家是否真的没有投靠周家的倾向。

现在她的手里有周溪也、慕容笙、薛正也就是白溪笙这三条船了，周溪也只可宽待，让他日后不必与相府不共戴天便可，不可与之共谋。

慕容笙救不出来，是废子一颗。

姜采采起先半是因为愧疚，半是因为摸不着头脑，想死马当作活马医，才去找慕容笙，向他套出了薛正这么一个线索，以为可以救他出来，再利用他保相府无虞。

不想套出来的薛正竟这么不一般，是苗疆的祭司，而和他的交锋，又让姜采采重新有了打算。

从周溪也、慕容澜的争斗中彻底退出比较好，找一个第三方搭伙，白溪笙本事、手段和心机都是一等一的，在她看来，不输周溪也。

有利可图的情况下，姜采采想尽量与他为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