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萧绵身后的黑漆漆的影子，让季狸恍然回神，思索起李琳玉害她瞎眼的原因。www.ych009.com

是为了帮她。

可李琳玉并非善类，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帮季狸？

季狸能够想到的理由就只有一个——是为了让她看清楚鬼怪，更是为了让她看清楚，谁跟鬼怪站在一起。

但那个人是萧绵啊。

季狸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萧绵是幕后之人，可她今天来得太巧，还有她的影子……太古怪。

指使利用鬼怪之人，可能会全然知道鬼怪的弱点，却一定会被鬼怪隐藏保命技能。

萧绵不可能会知道她眼睛有问题，是李琳玉搞的鬼。

季狸心中震颤——她竟然已经开始预设萧绵是个恶人的情况了。

她闭了闭眼保持冷静。

“你想到了什么？还是哪里不舒服了却瞒着我？”

“……姑姑。”

“姑姑？姑姑她……”

萧卷陡然反应过来季狸想说什么，沉声道:“不可能！姑姑一生为国为民，绝不会做这种事！”

鬼怪的失控，是连钦天监都害怕惶恐，笃定会动摇国本，伤害百姓的事啊！

姑姑为了大明，为了萧家皇室，损伤了自己的身体，寿数有忧，甚至失去了此生挚爱。

更为了大明，丢下手中权柄，甘心做一个普通公主，还政于朝……

萧卷沉声道:“是什么让你怀疑上了姑姑？”

他不信姑姑会做出恶事，但同样相信季狸不会危言耸听，胡乱给人定罪。

季狸苦笑道:“李琳玉往我眼睛里塞了鬼气，所以我才看不见了。但这样害人的手段，最后却救了我们的性命。”

萧卷点了点头，迅速意识到了什么:“你在姑姑身上看到了什么？”

季狸沉声道:“一道黑色的影子，就像是从她脚下生长出来的一样。可我这双眼睛，唯一能够看到的黑色，就是鬼气凝结啊！

那样浓黑的、已经成了人形的影子，需要多少鬼气才能凝结成型？

小豆子和李琳玉已经是非常强悍的鬼怪了，可她们也都还是一团黑团子。”

萧卷脸色难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季狸握住他的手:“是的，我也这样想。并不是每一个跟鬼怪有关系的人都是坏人，就比如我。”

萧卷被她自我调侃的话逗笑了，紧紧扣住她的手指:“我们慢慢查。”

季狸点头:“那是当然的，要是误会了姑姑，她一定伤心死了。”

萧卷见她微微仰看着自己，神色认真平和，心绪也渐渐跟着平静下来。

两人先去找了薛鹰。

路上，正遇上来长县找他们的薛鹰。

萧卷掀开车帘:“是送去的药有问题？”

薛鹰神色凝重:“我怕你们被人算计了，那药里面有一种叫做鸡血草的东西，在前朝曾经被贵族大肆使用享乐，后来的圣祖皇帝灭了前朝，亲手毁了这东西。”

萧卷一愣:“前朝余孽？”

薛鹰摇头:“恰恰相反，这药谁的手里都没有，恰恰就只有你们萧家皇室的人有。这药既是禁药，也是救命草，所以萧家皇室的藏室里有。”

萧卷心头一沉，下意识看了一眼季狸:“……你先来给小狸看看眼睛。”

薛鹰说过就算，点点头上了马车:“嚯！才多久没见，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幅鬼样子了！”

季狸笑了笑，眉眼平和的样子，让薛鹰只能竖起大拇指:“你总让我觉得，你是尸山血海里玩儿回来的，倒真不像个才十七岁的小姑娘。”

季狸微微歪头:“是吗？多谢你夸我年轻。”

薛鹰给她诊脉，过了一会儿又换另一只手，然后是眼睛。

“恕我直言，你的情况不大好，眼睛上的经脉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有办法吗？”

“我试试吧。”

薛鹰取出金针给季狸扎在了头皮上，一根根金针下去，她头皮扑簌簌地发麻。

季狸忍着没动，脑海中却忽然多了一些片段。

一对儿面容模糊的男女，正垂着头看着她，温柔地叫她“小狸奴”，还摸了她的头发。

还有些尸山血海的片段，少年萧卷从战场上归来，肩膀被箭弩穿透，血染红了整条手臂，却笑得嘴角高高扬起，冲着她这边摇晃龙雀。

还有许许多多凌乱的场景……

季狸忍到最后一根针拔出，听见薛鹰说好了，这才放松身体，却是连话也说不了，直接瘫倒在了萧卷怀里。

萧卷脸色都变了:“她怎么了？”

薛鹰也很意外，匆忙给她诊脉:“……她好像吃过损伤脑子的药……你们怎么谁也没告诉过我？”

季狸头疼得浑身颤抖，萧卷自然明白她想说的:“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吗？”

薛鹰见这两个人竟是个糊涂蛋，完全不知道的样子，急匆匆又拿出金针:“不管了，先把人扎晕了再说！”

他第一根针下去，季狸就闷哼一声没了动静。

薛鹰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没超出控制。你不用太担心，她现在晕了是好事，说明她的身体还知道保护脑子。”

他一边解释，一边就给季狸喂了药。

萧卷等了半天:“然后呢？”

薛鹰道；“然后就等她醒来啊！……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萧卷一愣:“什么意思？”

薛鹰摇头:“不好说，再等等看。”

昏迷中，季狸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个梦，长到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

可是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梦，到底梦到了什么，却记不清楚了。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

薛鹰细细给她查看过，点头:“确实是没什么毛病了，身体倍棒。”

季狸深有此感:“好像五感都变得更灵敏了一些。这是好事。”

她眯眼:“咱们接着去破案，只要找到那个给李琳玉伤口下药的人，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背后的人。”

到时候，谁是人谁是鬼，自然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