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出去逛吃，再带这么多人就不方便了。www.xinyishuwu.com

最后人数缩减到了只带着赵明灯和暗一。

四个大人一个小孩儿，就这么上了路。

萧卷抱孩子抱得很顺手，看各种细节就知道平常没少抱过。

季狸惊讶看他:“想不到王爷还喜欢小孩子。”

萧卷一愣:“何以见得？”

他向来都是生人勿近的，连成年人与他相交都小心谨慎，更不要说孩子了。

小时候他淘气，喜欢挼弄小孩儿，小孩儿不喜欢他。

后来他常年奔赴战场，满身血腥气，小孩儿就更不喜欢他了。

喜不喜欢小孩儿……主要看小孩儿吧。

季狸轻笑道:“王爷抱得很娴熟啊。”

萧卷看了一眼季蛮，看得出来，季蛮被自己抱着很紧张，全身肌肉都是绷着的。

他眉眼平和:“是蛮蛮性子好，愿意跟我亲近。”

季蛮又被夸了，害羞地忙道:“是，是姐夫有力气……孔武有力！”

季狸被她的用词逗笑了，转身去给她买糖人儿。

赵明灯和暗一立刻跟上，一左一右错后两米护在季狸身后。

萧卷和季蛮落在最后面，萧卷问季蛮:“听过我的事没有？”

季蛮点点头，迟疑着道:“姨娘说，不听话的小孩儿会被燕王吃掉。”

萧卷淡淡道:“她是坏人，坏人说的话都是放屁，我保家卫国是好人，你可以听听我的话看看。”

季蛮觉得他的表情很有说服力，乖乖点头:“嗯。”

虽然只是聊了这么两句，但她已经越来越确定自己的感觉——

姐夫他真的是一个很稳定的人啊！稳定地不生气不笑不暴跳如雷，连表情都稳如老狗不会变。

她很喜欢这样安静沉稳的感觉，哪怕萧卷的气质对大多数小孩儿来说都太冷太死寂，可对季蛮来说却正好。

她露出小小的笑容:“姐夫跟姐姐都是很好的人，我听话的。”

萧卷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就好好完成你姐姐和我安排的文武作业，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考虑无用的事情。学习之余，我会带你们出来放松游玩。”

季蛮重重点头。

萧卷唇边滑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浅笑，抱着她走到了季狸身边。

季狸还在挑糖人儿，笑眯眯指着其中一个道:“这个兔子脖子长，咱们要一个这个吧！”

季蛮小鸡吃米似地点头:“嗯嗯。”

萧卷面无表情地看了季狸一眼，撇开俊脸看旁的地方。

季狸眯起眼睛笑，摸摸季蛮的小脸蛋儿，塞给她一袋子铜钱:“想吃什么自己买，姐姐请客。”

季蛮想还给她，但季狸已经嗅着香味儿去买梅菜肉酥馅儿饼了。

黄金酥脆的薄饼皮薄馅儿多，切开的时候嘎吱脆响，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梅菜和闪烁着圆润光泽的肉馅儿，看得人流口水。

季狸吃了一个就陶醉了。

……

这么逛着吃着，还没到中午饭点儿，五个人全都吃撑了。

季蛮见季狸还要买，忙拉住她:“姐姐！吃不下了！再吃不下了！”

就连萧卷眸色都有些变化。实在是小孩儿太爱吃还不愿意落下他们，明明每次就是一两口的事儿，可这会儿肚子都鼓起来了。

萧卷提出缓兵之计:“不如我们去瓦舍逛一逛。”

季狸感兴趣地点头。

季蛮紧张:“姨娘说瓦舍里都是勾栏女……女子，不能去！去了的都不是好东西！”

萧卷看她:“你姨娘不是好人，她说的话也都是放屁，不用听，听我和你姐姐的就好。”

这话，基本原搬季狸之前说季明的话，但胜在条理清楚明白还简单，劝季蛮十分管用。

季蛮哎了一声应下，心里觉得这样的话今天听得有点儿太多了。

但仔细想想，又完全没问题，坏人的话当然是坏话，不能听是对的。

季狸乐得直眯眼，捏了一把季蛮的小脸蛋儿，一行人直奔瓦舍。

汴梁城的瓦舍，占据了整个西大街，全长七百八十米，是各种表演勾栏台子和酒肆酒楼商铺，一起组成的商业街。

里面有热闹的皮影、戏班子，也有哀哀娇柔的歌女吟唱，有新奇刺激的杂耍表演，还有即便是现代也少见的耍蛇纵鸟。

连季狸这样受过信息大爆炸冲刷的人，此时都看花了眼，更不要说季蛮这个从没出过门的了。

一大一小不知不觉就看如了迷，这个勾栏台子前坐一会儿，那个勾栏台子前鼓掌手心儿都鼓红了。

萧卷一开始还抱着季蛮，见小姑娘实在好奇得抓心挠肺，便索性放开她。

季蛮拉住季狸的手，跑得兴奋得直笑，大概这辈子都没这样快活过。

三个大男人就在身后两侧守着，目光不在两边台子上，都在季狸和季蛮身上。

就这。

还是发生了意外。

彼时季狸正搂着季蛮看杂耍，因为人多，她便把季蛮抱在怀里。

台子上的赤膊大汉正表演吐火，热烈滚烫的火焰轰向不同方向，看客们惊呼连连，直呼刺激舒坦。

本来一切都好，不知道谁在火喷向空中的时候，贱笑着撒了一坛子酒。

“李老八！你搅了我的生意，你这生意也别想做了！”撒酒那人大笑着跑入人群，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爆裂的火势爆散往四周，甚至好几个看客被引火烧身，惨叫着滚在了地上。

事发突然，七八十个看客尖叫着四散逃跑，引动了远处不明真相的众人跟着狂奔起来。

有人不慎放出了庞大的野物，狂暴的野物咬伤咬死了好些百姓，血腥气和野兽吼叫登时加重了整条街的氛围，人群不受控制地暴乱，躁动起来。

季狸瞳孔骤缩，紧紧护着季蛮，同时竭力保持身体平衡，不敢摔倒。

这是拥挤踩踏事件的开端，一旦开始就不会轻易停下，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打个踉跄都可能直接被踩死。

她没有反抗，顺着人群力道往前冲，甚至不敢回头看一下萧卷他们在哪里。

季蛮惊恐地抱紧季狸的脖子，嘴里叫了什么，但人太多，声音太杂，季狸根本听不清。

季狸大声冲季蛮耳朵叫道:“抱紧我！别松手！千万别松手！”

试图从缝隙里往边缘去。

但，太难了。

她甚至多次被人撞到肩膀，好几次都已经朝着前面扑倒，硬生生脑门顶在别人背脊上拱起来了身体。

偏偏就在这种时候，她感觉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滚烫的大手十分粗糙，借着人群的遮掩，拽着她的手腕往右侧拉。

季狸后脊背上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对方的力道很大、很稳，可以想象，如果她跟着这个人走，说不得很快就能走到街边上，摆脱困境险境。

但，脑海中警铃大作，身体的本能让她只想远离这只手。

她死死抱住季蛮，用尽全力护住季蛮不掉落，同时扭动手腕想要挣脱对方。

但对方的力道很大……且有同伙。

她的另外一只手也被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