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的事情解决得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www.aiqqx.com

柳氏再是贵妾，也还是妾罢了。

要处理她再简单不过。

况且罪首已死，柳氏已招，其他犯案之人不过稍稍讯问就吐出了实情，很快，人证物证也都齐全了。

萧卷将二房犯案众人打包送往汴京城京都衙门，当日就判了。

柳氏和季鹏流放，终生不得归，管家等参与买凶杀人的下人秋后斩立决。

剩下的事情，萧卷就全由着季狸的心思随意管，又留下了四十府兵和的八个账房先生给她，就匆匆回皇宫去了。

短短一天时间，季家就翻天覆地，下人们相互牵扯勾连，哪怕是没犯事的，为了避免其留在府中的亲戚报复，便把这些人都打发了。

如今，偌大的季府安静得下人，下人去了七成，只剩下三成还勉强维持着府中事务运转。

不过，如今季家的主子也就只剩下了季狸和季二夫人季二小姐三人，这些人用着倒是正好。

这么匆匆忙忙折腾了一天，到了第二天才开始算账盘账。

季二夫人从柴房里被放了出来，人瞧着干瘦，眼神灰蒙蒙的，倒不像是富户人家的夫人，反倒是像个逃荒的。

她请了府医来给季二夫人看病，被告知季二夫人除了营养不良之外，还中了慢性毒，再耽搁几天就可以直接办丧事了。

季二小姐听了吓得直哭，季狸揉了揉她的脑袋:“别怕，你姐姐我可是王妃呢，还救不了你娘了？”

季二小姐泪眼蒙蒙地仰头看季狸:“真，真的吗？”

季狸笑:“当然是真的，骗你是小狗儿。”

季二小姐登时信了，带着泪花笑看她娘:“娘~王妃说您不会死！”

季二夫人看着单纯的女儿，又心疼又无奈:“王妃说得对，蛮蛮别哭啊，乖。”

季二小姐名叫季蛮。

蛮蛮这个小名儿很好听，但季明给季蛮起的这个蛮字，却是因为厌弃小姑娘出生时哭得太大声，觉得她野蛮粗俗。

但季狸很喜欢叫她蛮蛮时，她甜甜笑的小圆脸儿，拿出混儿科那几年学来的技术，半天就把小姑娘哄得五迷三道了。

但凡她开口叫了蛮蛮，小姑娘必然马上就到。

这会儿，季二夫人躺不住，吃了药便来书房寻季狸和季蛮，见书房里八个账房先生算得火热，对季蛮说笑都不在意，反倒十分尊敬，眼眶微微一热。

季二夫人轻声道:“王爷待你如此情深周到，你父母在天之灵也能稍稍放心了。”

她被柳氏软禁在了后院，要不是季狸今天过来，想必她很快就要“伤心欲绝地悲痛而亡”了。

她的蛮蛮，是她死了三个儿子之后，好不容易生下来还养大了的，季狸对季蛮好，她就愿意给季狸卖命。

只是……

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又有疼爱珍视她的王爷丈夫，她这条命真的能卖得出去吗？

季二夫人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以后我和蛮蛮去乡下庄子住，当年我爹娘给我的陪嫁还剩下个庄子，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季狸笑眯眯叫季蛮:“蛮蛮。”

季蛮今年才十岁，性子怯懦，个子瘦小，看起来还没有平常六七岁的孩子强壮高大。

但她长得可爱，哪怕是面黄肌瘦都不能遮掩她可爱的小脸蛋儿。

这会儿季狸叫她，她就哒哒哒跑过来，仰着头看她:“姐姐~”

季狸掐住她胳肢窝，一把将她抱起来放腿上:“季家就剩咱们仨了，你不去庄子，就跟你娘住在这儿，等姐姐回家陪姐姐玩儿，好不好？”

季蛮看不得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忙点头，点完头了又想起来这事儿她不能替母亲做主，又可怜兮兮地去看母亲。

季二夫人惶恐:“可，可我这些年从未帮过你……蛮蛮的父亲还恩将仇报，那样害你……”

季狸笑笑地揉揉季蛮的头发:“失去了一个恶人亲人，就补我一个可爱宝宝亲人吧。”

季二夫人见她是真喜欢季蛮，再也忍不住落泪，忙擦擦眼角:“我一定教好蛮蛮，不让她给你添麻烦。”

季狸捏了捏季蛮的小脸蛋儿:“我的要求很简单，不犯法，日后会个能吃饭的营生就好。”

季二夫人啊了一声，有些茫然。这是让蛮蛮，去当手艺人？

季狸看向季二夫人:“蛮蛮在数字上很有天赋，她今年才十岁，虽然认识的字不多，却竟然已经会许多算数，甚至算得比账房先生还快。听她说，这些都是您教她的。”

季二夫人不好意思道:“我是怕她大字不识日后艰难，只是手边只有以前的账本，就这样乱教她了。”

说到这儿，她很不好意思:“算数只是小道儿，打发个时间就行了，我还是希望她能多读书，别跟我一样没用，只会算个账。”

季狸心念微动。

季二夫人是真自卑，而不是假装，可见她是真的觉得她算数是小道儿，但她又不是真看不起算数。

那么……

她从账房先生那儿拿来一本账本，随便翻出一页:“青姨，您算算这一页看看。”

别叫青姨的季二夫人一愣:“你……”

季狸温声道:“我想着，比起二婶这个称呼，您大概会更喜欢我叫您青姨。”

季二夫人柳儒青一下子红了眼眶:“我的确喜欢你这个称呼，这样很好，好极了。”

她怕自己落泪，忙点头去核算账目。

修长的手指顺着一整页指下来，到了末尾处，盈亏总数全都得出来了。

季狸求证地看向刚讨要账本的账房，那账房满脸惊愕，赞叹连连:

“万万想不到柳夫人的心算能力竟然这样出众，怪不得您要说算数都是小道儿了！”

其他几个账房先生也是忍不住惊叹地看着她，神色颇为激动。

“我们本想收二小姐做弟子，毕竟她这样算数天赋极佳的人太少见了，万万没想到，柳夫人更胜！”

“不知夫人可否容许我等向夫人讨教算数难题？”

“夫人大才，这样的才华到户部都是屈居，竟然还被这样关在后宅险些被谋害！”

……

柳儒青从未想过，自己被季明骂了小半辈子只会数数的废物，却竟然会被这么多人夸赞，甚至是羡慕。

她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忙道不敢没有，把自己硬生生累出了一脑门子汗。

季狸抱着季蛮看热闹，笑眯眯软季蛮的脑袋:“乖崽，好好跟你娘学，你娘本事大着呢！学好了，到时候帮姐姐算账赚钱，好不好呀？”

季蛮看着母亲害羞却隐隐自豪的表情，忍不住露出缺了两颗牙的漏风笑容:“嗯！帮姐姐赚钱！”

她狠狠点头，那模样把季狸萌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