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绮羽当真信了月白道人的话，却没有如同月白道人所想那般情意绵绵地山盟海誓，她直截了当残暴无情，赵夜一进门就被扒掉了身上碍事的所有。m.zhaikangpei.com

天色泛白的时候，裴绮羽觉得自己快死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偃旗息鼓。

赵夜当天也告了病假，两人活生生睡了整整一天。

子春过来伺候的时候，瞧着自家督主被摧残过的可怜样，心疼得要命，捡起地上被裴绮羽撕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警惕地摆上屏风，挡住裴绮羽的视线。

裴绮羽无所谓，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左右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大笔一挥，写了两个狗刨字，毫不避嫌地就摆在桌子上。

一张纸就写了两个字，第一个字因为笔画过多，占据了纸张的大半，另一个字则因为笔画少，被可怜巴巴地挤到角落里，几乎看不清。

子春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晌，好不容易才认出是“餍足”两个字来，不由得又是忿忿然。

督主真是可怜，摊上这么一个恶魔，他刚刚给督主擦身子可都看到了，身上都没有一块好皮！

俗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

庆安帝催得急，月白道人心狠手辣，于是，这换皮一事很快就被安排上了。换皮，也就说着吓人，其实就是将裴绮羽身上所有的新旧疤痕全都去除掉。

至于换腿，则是把左腿的旧伤重新修治。

说起来很是简单，等裴绮羽能从求仙台一步一步平稳走下来的时候，凉爽的秋风已经吹红了枫叶。

她一改往日简单随意的装扮，身穿软烟色的束袖劲装，腰间是同色的腰带，显得整个人高挑颀长。柔顺的墨色头发被精心梳理过，配上玉白色的玉冠，这样一装扮，衬得整个人清冷高贵。

但，裴绮羽就是有本事将这矜贵温柔的颜色穿出了几分嚣张出来，本就锋利明艳的眉眼都变得倨傲高贵，眼波微微流转，便是迫人的气势。

秋高气爽的季节，她还摇着一把折扇，一步三摇，凉风扑面，扇了自己一个大喷嚏。

等了大半天都快要昏昏欲睡的裴南风瞧着眼疼，不禁揶揄道:“十二皇子，你还能不能行啊！”

“住嘴！你这个刁民！谁家的小崽子啊！”

裴绮羽颐指气使，摇着扇子走过来，瞅着裴南风得瑟地躺在两人抬的辇上，一副纨绔的做派也是眼疼。

裴南风见她面露鄙夷，清了清嗓子:“平安侯给王爷请安了。”

狗屁平安侯！狗屁什么王爷！

裴绮羽眼皮子都懒得抬:“起来起来！赵夜人呢？他怎么不亲自来接我，派你一个猴崽子过来，存心气我是不是！”

说着，手往身后一背，仰着小脸摇着扇子就往前走。

裴南风继续吃着手边的零嘴，示意抬辇的两人跟上裴绮羽的脚步，悠哉游哉地说道:“赵掌印最近忙的要命，他说在府里摆了宴，为你饯行。”

裴绮羽冷哼一声:“知道本王爷明儿个要走了，小侯爷是不是很开心啊！没人管你了，你终于可以上天入地地疯玩了……”

“那可不！”裴南风嘻嘻笑着，“没瞅见我最近都胖了一圈吗？陛下对我那叫一个好，啧啧啧，王爷是羡慕不来的！”

子春那个小院子当初是按照成亲来准备的，装饰那叫一个喜庆，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裴绮羽坐着马车过来的时候，这边已经无比热闹了。

子春忙前忙后张罗着，一个大桌子就摆在厅中，上面摆满了饭菜，一进院子就闻到扑鼻的饭菜香味。

赵夜挽着袖子正低头把切好的水果摆盘，周围竟然还站着流霞和季风清。眼前的一幕太过美好，裴绮羽站定脚步，盯着看了好一会，才抬步走过去。

她放轻脚步，悄悄走了进去。

流霞和季风清站在最里面的角落里盯着一盆花絮絮叨叨说着话，裴绮羽悄然走到赵夜身旁，凑过去吧唧一口。

赵夜早就听到裴绮羽的脚步声，他忙着手里头的事情，没有抬头去看。

他……有些不敢。

脸颊被亲了一下，赵夜迅速捏起一块裴绮羽平日里爱吃的水果送到她嘴里。

裴绮羽笑着含在嘴里，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夜看:“上次怪我太贪心，折腾狠了，下次……”

赵夜的手顿了一下。

裴绮羽轻笑出声:“……下次还敢。”

赵夜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就这一眼，他的眼睛就定住了。

这段时间他去看过裴绮羽很多次，基本上裴绮羽都已经昏昏沉睡。

换皮换骨，要遭受多大的痛楚和折腾，光是想想，他都彻夜难眠。

他胆怯害怕，只敢在裴绮羽睡着的时候过去。

最近听说裴绮羽恢复得很不错，他才彻底放下心来，今日一见，一颗心方才落到了实处。

月白道人算是有些手段的，上次红线一事，他勉强可以不作追究，饶了他的小命。

裴绮羽受了一番大罪，整个人精气神却是养回来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几个虎狼一般的嬷嬷严加约束，往那一站不言不语的时候，当真是光风霁月流光溢彩。

裴绮羽本就生得高挑凌厉，如今受伤跛了的左腿已经治好了，双腿站直，小巴倨傲地微微抬起，饶是赵夜浸淫后宫多年，不得不承认裴绮羽当真算得上是一块绝佳的上等璞玉。

裴绮羽见赵夜盯着自己发呆，又是一笑:“别这样，大庭广众，我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裴绮羽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猥琐起来，她凑到赵夜耳边轻声低语，“我现在的身份……可是你的‘亲弟弟’啊，周珗哥哥……”

赵夜一个没拿稳，手里的东西掉在地上。

围着一盆花说话的两人听到动静，齐齐转过身来，裴绮羽哈哈笑着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

“你……”流霞看着她十足十的男子装扮，感觉熟悉又陌生，“你这是？”

裴绮羽冲两人抱拳:“重新认识一下，小王周玳，流霞姑娘，有礼了。”

季风清挪动身形，将流霞护在身后，有些警惕地看着她:“你……你和流霞认识？”

季风清的身体算是完全恢复了，但现在没有记忆，武功也全部废掉了，裴绮羽觉得这对于两人来说，算不上一件坏事。

“现在不就认识了？”裴绮羽笑着说道。

季风清仍旧有些警惕地看着裴绮羽，但恍惚总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心里头莫名觉得这个人很是亲近。

赵夜这个时候走了过来。

“这次去西戍，我会将他们也送过去。”

裴绮羽倏地转身。

“他们在北凉举目无亲，身份又复杂，去西戍那里正好可以重新开始。”赵夜看着站在身旁眉眼清澈的心上人，眸光温柔，“秋姨，已经在西戍等着你了。”

裴绮羽愣住了，眼圈不受控制地一红:“赵夜……”

裴南风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过来了，左瞧瞧，又看看，哇的一声嚎起来。

“爹娘当着我的面要私奔，徒留我一个人在此伤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