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绮羽坐在桌前，看着吃得满嘴都是面汤的流霞，又看了看一旁手足无措的孔姜，满脑袋的凌乱。m.pantays.com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裴绮羽还是没忍住，率先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小霞刚刚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

孔姜出声打断她的话，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生生将自己噎得面红耳赤。他生得高大，皮肤有些黝黑，此时害羞脸红的样子，当真是反差很大。

流霞已经将一碗臊子面吃得干干净净，最后一口汤喝完之后，她小小打了一个嗝:“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说了临终遗言，我听得清清楚楚，就是说喜欢你的。”

裴绮羽再次目瞪口呆。

“前段时间我去看南风，正好毒发，是提督夫人救了我。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中了毒……”孔姜轻咳一声，还是有些尴尬，“绮羽，府里一些事情……我想和你说。”

吃饱喝足的流霞立即做出洗耳恭听状。

裴绮羽觉得好笑:“提督夫人，您请回吧。”

流霞很是失望:“我也想听。”

裴绮羽起身做出送客的姿态。

流霞不死心:“我回去不会和赵掌印说的。”

就冲流霞这句话，裴绮羽送到了门口，并让孔姜亲自将人送到提督府。

目送佳人离去，裴绮羽没有急着回去，她在想着刚刚那个瓷瓶。

流霞说不是乌国之物，那会是……

后背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裴绮羽吓了一跳。

她现在眼睛时好时坏，刚刚又在分神，竟然当真被砸个正着。好在她的反应够快，后背被砸到的瞬间，她一扬手，臂弯处的袖箭就射了出去。

“裴绮羽，多年不见，对我下手还这么狠啊！”

一道爽朗的男声传来，话语间满是笑意。

裴绮羽仰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玉面俊颜的青年蹲坐在树上，见她看过来，身子利落地落在她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裴绮羽莫名觉得有些熟悉，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她眼前一亮:“风清？你是风清！”

“当然是我！”季风清笑着拍了一下裴绮羽的肩头，“好久不见啊，裴绮羽！”

裴绮羽小时候天天翻墙头跑出去疯玩，靠着身手利落可是结识了不少人，季风清绝对是她当年最后悔认识的。

原因无他，主要是这小子太能哭了。

瘦瘦小小的一个，打起架来，连棍子都抡不动，只会坐在地上哭，要不是裴绮羽护着他，早就不知道被人揍过多少回了。

季家是没落的侯府，季风清这个世子，也就名头上好听些，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好在季府的侯爷和夫人都是和善的性子，裴绮羽小时候可没少往那跑。

前几年听说老侯爷病故了，老夫人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季风清这些年应该不是很好过。

“我年前就回京了，去过你府上几次，都说你不在，你跑哪里去了？”裴绮羽乍见故人，欣喜万分，上前揽着他的肩，兴奋地上下打量，“真没想到小时候瘦瘦小小的你，竟然长得这般结实，吃什么长的啊！”

季风清也跟着笑:“陛下晚上设宴，你去不去？”

裴绮羽笑话他:“怎么，还怕遇到舞阳公主啊？她不会揪着你的小辫子绑炮仗了，陛下已经将她许人，嫁出去祸害岭南王府去了。”

季风清看着裴绮羽的笑脸，满眼的温柔:“绮羽，你平安回来就好。这些年，我很担心你。”

裴绮羽被他说得眼眶发酸，狠狠拍了拍他一下:“别说这些没用的，从明儿起，我要去你家蹭饭。”

季风清哈哈大笑:“欢迎之至。”

两人在一起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都向对方讲述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季风清的成长经历自然及不上裴绮羽的精彩，多是听她在说。

到的时候，参加宴会的人已经来了一些，两人都不想去应酬，挑了个亭子坐下说话。

说的累了，都有些意犹未尽，裴绮羽懒洋洋地接过季风清递过来的温热茶水，感慨道:“还是和你在一起比较舒服，你不知道我回来之后，遇到的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

季风清见她坐在那边歪歪斜斜的，顺手扶着她的肩头往一边挪挪。裴绮羽见状，心里暖的不像话。

季风清这个爱哭鬼，虽然瘦瘦小小的，打起架来屁用没有，但很有眼力见，他不嫌弃裴绮羽粗鲁，总是能将她照顾好好的。

渴了有温度正好的水，饿了他从怀里掏出还有些温热的馅饼，偶尔在外面玩疯了，躲在避风处眯眼歇一会，季风清从来都是不睡的，双腿给裴绮羽枕着，给她遮阳光不晒眼睛，或者给她打蝇子……

如今，季风清这下意识的动作，让裴绮羽鼻头酸得厉害，她伸手握住季风清的手，抽了抽鼻子:“风清，我……”

“呦，瞧瞧我们的昭然郡主在干什么？”

舞阳公主的声音忽然传来，季风清像是被吓到一般，他倏地站起身来。

裴绮羽跟着站起身来，看着装饰华丽的舞阳公主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这人怎么这么烦啊！

宫里那么多条路，非要挑这边走。

秉着离王室之人远一些的宗旨，裴绮羽按照规矩行礼之后，拉着季风清就要走。

“本公主让你们走了吗？”舞阳公主生得娇媚，但太过骄横，让人不敢亲近，“季风清，听说你这次差事办的不错，今儿个宫宴，王兄还要赏你呢。”

季风清规矩答话:“公主谬赞，风清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当不得陛下赏赐。”

舞阳公主轻蔑一笑:“陛下听了本公主之言，将这次赏赐之物换成了珊瑚鱼雕屏风，这可是价值连城！季风清，御赐之物，少一个角都是死罪啊……”

季风清脸色唰地白了。

裴绮羽从舞阳公主的三言两语就听出了头绪，上前一步，拉住季风清的手:“别听她的，咱们走。”

季风清却没有动。

在裴绮羽的视线里，他缓缓跪了下去。

舞阳公主瞧着真切，却明知故问道:“你跪我做什么？”

季风清仍旧不说话，朝舞阳公主深深磕了一个头。裴绮羽瞧得心里难受，上前拉人。

舞阳公主咯咯笑起来，她将旁边的点心碟子扫落在地:“把这些舔干净，本公主就将那屏风换作万两白银，好让你回去给你那疯娘抓药！”

“舞阳！”

裴绮羽气得要命，上前就要揍人。

季风清慌忙拦住裴绮羽，不让她乱来，裴绮羽哪里管这些，就在她一把推开季风清，扬起手的瞬间，她被一个有力的臂弯箍住身子。

嗅到熟悉的气息，裴绮羽倏地看过去，迎上赵夜冰冷深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