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绮羽没有胡闹太久，和赵夜说了一会话，占足了便宜，便趁着赵夜沉沉睡着，悄悄溜了出来。m.591taobaonet.com

赵夜是突然提前回来的，她眼睛突然看不见一事，月白道人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

眼睛几欲不能视物，裴绮羽没当回事。到提督府的这几条路，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就算是闭上双眼，她也不会走错。

为了避免被赵夜发现端倪，目前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让撑花去找月白道人商量对策。

没有月色的夜晚四周黑沉沉的，裴绮羽在眼前全部变得漆黑的时候，确定身后有人跟着。

“出来吧。”

裴绮羽现在没有时间和这些人玩躲猫猫，直截了当地喊了一嗓子。

很快，从浓重夜色之中闪身而出十数个黑巾蒙面大汉，个个手中执着长剑，将她团团围住。

裴绮羽听着四周的动静，不禁轻笑:“一起上？”

蒙面大汉没出声，齐齐拔剑刺了过来。

即使眼睛看不见，即使还残了一条腿，也丝毫不妨碍裴绮羽将一众大汉揍得满地找牙。

手臂上挂了点轻伤，裴绮羽不在乎，她一脚踩住倒在地上的杀手，熟练地捏住那人的下颚，防止他吞毒自尽:“谁派你们过来的？”

那人还没有回答，裴绮羽就感觉到不妙，手臂伤处传来的麻木感使她半侧身子发软。她迅速后退，被兜头砸了一身的烟雾。

裴绮羽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刀剑是喂了毒的，她这是掉入人家布好的陷阱了……

等醒来的时候，晃晃悠悠已经在一辆马车里了，眼睛被蒙上了，什么都看不到，裴绮羽想抬手摘掉，发现自己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别无选择，只能静观其变了。

马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终于停下来了，裴绮羽装作没醒，一动不动地躺着，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来了新货？”

“柳妈妈人呢？让她赶紧来验货，今儿个送来的是好货色。”

两个男人说着话，很快就有一道中年妇人的声音传来:“是秦三啊，这么快就弄来新货了？”

那个名唤秦三的男人嘿嘿笑道:“柳妈妈，这个可是大户人家送过来的。”

一阵窸窣声响起，裴绮羽感觉到有温暖的光照在脸上。

一只手捏住了裴绮羽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掰过去细细打量了片刻，似乎很满意。

这人的身上有很重的脂粉味，裴绮羽被呛得差点没憋住。

“模样的确生得很不错……”

检查到四肢的时候，柳妈妈捏了捏裴绮羽的残腿，有些不满意，“这瞧着两条腿不一样啊……”

柳妈妈从年轻时就干这一行，经手的姑娘数百个，什么样的没见过，上手一摸，就知道这相貌出众的高级货有瑕疵。

秦三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处，愣了愣，随即讪笑道:“柳妈妈，你瞧，我这也是不清楚，旁人介绍过来的，天没亮就送到我那边了，我瞧着小模样俊，就急着给您送来了……”

柳妈妈倒是没有急赤白脸地黄了这笔生意，她捏着帕子抖了抖:“来我们这的什么人都有，那自然是什么人都要。既然是秦三你送过来的人，我柳妈妈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这个姑娘我要了，只是这价钱……”

“柳妈妈是个讲究人，真不愧这些年柳妈妈瓦舍生意越来越是红火！”秦三陪着笑说道，“价钱方面，自然好商量。”

双方走到一旁嘀嘀咕咕，很快就商定好了价钱，裴绮羽被一个壮硕的婆子给抱了起来。

蒙在眼上的布条被扯掉，裴绮羽缓缓睁开眼睛。

他娘的，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下麻烦了。

对面有脚步声传来，裴绮羽嗅到先前那有些刺鼻的胭脂味，应该就是那位柳妈妈。

瞧见裴绮羽睁开眼睛，柳妈妈很满意地点头:“小脸生得不错，这双眼睛水汪汪的，更是锦上添花了。”

裴绮羽看向柳妈妈所在的方向:“柳妈妈阅人无数，今儿个算是看走眼了，我不但腿残，眼睛也是看不见的。”

柳妈妈那边没有说话，裴绮羽感觉到眼前有微微的风上下移动，她知道柳妈妈这是让人验看。

“瞎了就瞎了，我柳妈妈不在乎那点银钱。”柳妈妈似乎当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说过，来瓦舍寻开心的什么人都有，有的贵客就喜欢你们这般残缺的姑娘。姑娘相貌娇艳，气质凌厉，柳妈妈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姑娘就能将银子百倍千倍的挣回来。”

盯着人看了又看，柳妈妈慢条斯理地说道，“秦三很少用软筋散，看来姑娘是个烈性子。”

“烈不烈的，到了这里什么都不重要了。”裴绮羽期期艾艾地说道，“家里的主母不喜欢我，趁着老爷不在家，悄悄将我发卖了，左右不过是服侍男人，我也认命了。”

柳妈妈还是头一回见到不哭不闹，反而积极抢了自己台词的姑娘。

“姑娘是个明白人就好，也省得你我都麻烦。”柳妈妈问道，“只是这规矩还是要走一遍的，这三天，只能委屈姑娘受点罪了，清水管够，这饭是一口也不能吃的。”

三天不给吃的！

这心也太黑了！

瓦舍里的妈妈折磨人的法子可不比东厂的少，只不过还指望着挣钱，多是不伤皮囊的软刀子。

“柳妈妈就不必用这法子来吓唬我吧，你就算是让我跑，我一个瞎子能跑到哪里去呢？”裴绮羽继续说道，“就算侥幸跑出去，我身单力薄一个弱小女子又能如何生存？说不定还不如在柳妈妈这里来得安稳快活。”

柳妈妈轻笑:“姑娘这是要和我讲条件？”

“我如今依附柳妈妈，哪里敢和你讲条件，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裴绮羽不动声色，“我腿眼都有残疾，还能让主母忌惮如此，皆是因为我伺候我家老爷很有一手。柳妈妈若是能答应护着我，我一定不会让柳妈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