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嬷嬷立刻上前低声与崔珏说了一句什么，崔珏点点头，不置可否。www.lzwl2015.com

林玉茹目光微怔，心知再说下去恐怕自己也落不了好，于是立刻转换了姿态，弱弱道:

“是我看错了……原先见方姐姐找替身考教，还以为这次也是……”

众人:“！！！”

崔珏扫了眼前三名女子一眼，衣袖一挥，掸落了桌案上的三支花。

容嬷嬷见状立刻上前跪伏在地，道:

“老奴一定好好彻查此事，望公子宽限一些时日，待查明了老奴自当领罚。”

好么，一场浩浩荡荡的花宴，比到最后，什么结论也没有，而且谁都有错处，谁都不敢有异议。

容嬷嬷头伏于地，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总算不负公子所托。

原先还以为那个云姑娘会让公子改变主意呢……

……

晚间，云之芍由崔珏引着去了一处雅间，里面用屏风先行隔挡了。

云之芍站在屏风前望着屏风那头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影，缓缓抱拳一礼，道:

“天女？”

“云姑娘。”天女回道，“你可以问三个问题。”

嗯？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云之芍犹疑着问道:“天女可知伶舟氏的下落？”

“伶舟氏……早在百年前已经灭族了……”天女叹息着回道。

“不，这不可能，”云之芍怔怔道，“百年前？！”

可自己明明跟他分开不过两三年……难道……”

难道自己那次吐血晕厥睡了百年？！！

阿父为何不同她说？

不……不对，他的心头血还在自己的身上，天雷证心之诺还在，他不可能死。

“你要找伶舟氏的谁？”天女淡淡问道。

“伶舟渡。”云之芍回道。

屏风那头突然沉静下来，时间长得云之芍都有些焦虑了。

“不会错的，”天女斩钉截铁道，“伶舟氏在百年前是钟吾国的国姓，我曾经是那国的公主，你说的伶舟渡……他曾是我……我叔父收养的一个外子，他已经死了。”

“不会的，”云之芍反驳道，“他没有死，我们曾有婚约，我阿父曾引天雷证诺，他的心头血至今没有消失，誓言还在，此人就一定还在。”

屏风那头的身影蓦地起身，却又缓缓坐下，语气平缓道:

“不知道这个天雷证诺如何才会消失？”

云之芍不疑有他地回道:“一则将那我滴心头血取回，一则他投胎转世而去。”

天女又静默了……

“天女，我知道凡人鲜少能活过百年，可你不是活过百年了？”云之芍道，

“他如果带着我的……东西，他也可以活过百年的，你是真的亲眼看见他死了吗？”

“嗯。”天女叹息着回道，“那日我在场，我是亲眼看着他咽气的……”

云之芍垂眸思索着，颓然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的魂魄没有投胎转世……”

“如此的话，不若姑娘去罗酆山一寻，”天女突然建议道，“那里是所有亡魂必经之地，也许他死了，却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投胎转世吧……”

云之芍抿唇点点头，回道:“也只能如此了。”

随即天女又问道:“姑娘还有别的问题吗？”

云之芍想说没有，却突然嘴巴一闭，蹙眉思索了片刻，道:

“天女可愿将发曲珠予我一看？”

“这是……”天女犹豫道。

“没有别的原因，”云之芍解释道，“我是想看看这珠子里面关着的妖怪是什么样子，我还从未仔细看过虎妖，不知道天女可否方便？”

天女缓缓点了点头，道:“此物因姑娘失而复得，自然可以，来人。”

蓦地，天女那边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白衣少年，抱拳道:“天女有何吩咐？”

天女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锦盒递了过去，道:“将这个予那位姑娘一看。”

“是。”白衣少年托着锦盒折过屏风，正要上前，目光却在扫过云之芍时微微一滞，但很快又收敛了下去。

云之芍接过木盒将其中的发曲珠取出握在手心，缓缓闭上了眼……

发曲珠微微闪烁出金光，从指缝中漏出，照着云之芍一张脸如仙如佛，白衣少年盯着那张脸看得怔怔失神。

云之芍微微蹙起了眉，下一刻便将发曲珠重新放了回去，递回给白衣少年，道:“有劳。”

白衣少年目光骤然一收，连忙接过木盒重新去到天女那边。

“最后一个问题，”云之芍说道，“我想问寥落尘。”

天女垂首喝茶的手势微微一顿，道:“什么？”

“你们是旧识？”云之芍问道。

天女这才轻啜了一口茶，平静道:“非也，偶然碰到他，发现他身上恶灵之气甚重，便赠了他一颗丹药，以助他净化己身。”

云之芍恍然，于是抱拳道:“多谢天女，告辞。”

“嗯。”

……

从雅间走出，崔珏缓步跟上，问道:“可清楚了？”

“嗯，”云之芍回道，“我要去一趟罗酆山。”

崔珏一愣，原本以为她应当知晓了那个伶舟渡早就死去的消息，怎么还要继续寻人？

“那个伶舟氏尚在人世？”崔珏问道。

云之芍缓缓摇头:“如今我也不清楚，去了也许就有答案了。”

“如此……”崔珏垂首思量片刻，道，“也只能这样了……”

入了晚宴，在座的皆是曾经雅集相识的人，就连寥落尘也其中。

云之芍目光微微扫过他却并未多做停留，只是朝着众人举杯，道:“明日我就要启程离开了，这几日多谢诸位关照。”

众人也都是纷纷起身举杯共饮。

其中一位问道:“一直很好奇，姑娘是修行中人，可有见过鬼？”

“自然，”云之芍笑道。

“那它们都长什么样？”另一位公子问道。

云之芍摆摆手道:“鬼怪之数何止千百，一时半会儿我也说不完。”

容嬷嬷站在一旁听着，突然想起了她画的那副鬼趣图，立刻命人去取了来，不多时就呈到了崔珏面前。

众人纷纷上去围看，皆是赞叹唏嘘。

“鬼怪皆是亡灵所化，虽然样貌奇怪，但也不一定是坏的，”云之芍解释着，随即指着其中一只头大如鼎的鬼道，

“像这个便是胆小鬼，它的胆子会比一般人都小，若被人遇见，经常是自己吓得头胀脑突，而常人反会被它的样子吓到，以为是什么邪祟，实则是个大误会。”

众人恍然大悟，云之芍眼神在寥落尘身上飘忽而过，寥落尘顾自坐在席间，垂首喝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还真能装……

“要是世上有百鬼图，那我等就不会如现在这般盲目，认为鬼怪皆是邪祟，你们说是吧？”其中一人道。

众人皆是颔首，云之芍缓缓点头同意，道:“待我事情完了，或可以将各种鬼怪绘制成册，以警世人。”

众人纷纷叫好，这才各自落座回去。

“不知姑娘下面会去何处？”一位公子又问道。

云之芍坦然道:“我打算去一趟罗酆山。”

寥落尘听之眸色微顿，还未及问，便有人先一步说了:

“罗酆山？哎，我听说下个月初那边通天教要举办十年一度的通天道场了，到时候各个修仙门派的代表都会参加，云姑娘刚好可以去看看。”

云之芍微有诧异，道:“如果赶得上的话。”

崔珏垂眸想了一会儿，建议道:“可以走水路，会比陆路快三日到达罗酆城。”

其他人纷纷附和，云之芍点点头，道:“好。”

……

翌日一早，云之芍出了闻莺别院，一眼就看到方若婷站在门口。

看到她来，方若婷扭捏着说道:“我可不是来送你的。”

云之芍冷哼一声，顾自走下台阶，方若婷连忙喊道:“站住，我说让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