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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马车经过平江路,陆颖见那姑苏水乡一路姹紫嫣红,花草树木都忙着春日盛宴,红男绿女换上熙熙攘攘,这天正是二月十五花神节。www.churuyunkt.com
傍晚时分,几人行到扬州郊外,高邮湖沿岸已隐隐泛绿,成群的野鸭子在芦苇丛里嬉戏,陆颖不由得想起高邮的咸鸭蛋。
“今个儿的床铺又冷又硬”。贾安迷迷糊糊醒来,揉揉脑袋,“睡得我脑袋疼。”
陆颖见他想翻身,赶紧提起双脚,奈何车厢里空间狭小,即使这样,贾安也无法翻身,一头撞在了慈渊的靴子上。
“你,你什么人?”贾安睁开眼睛,看见闭目养神的慈渊,自己居然睡在一个陌生人的脚下,他倏地坐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危险,装着胆子吼道,“你居然绑架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贾哥儿。”
“嗯?”贾安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不仅被绑架了,还听到了陆颖的声音。
“贾哥儿?”陆颖拍拍他。
贾安转过身,才发现真的是陆颖:“不是做梦?”
“怎么会呢,你都跟我们走一路了。”陆颖道。
“这?”贾安忽然一拍脑袋,“这是陆小娘子绑架我,我就认了。”立马爬起来,乐呵呵坐到陆颖身边,又说道,“小娘子知道我被父亲禁闭,特意来救我,我太感动了。”
慈渊一听此话,不淡定了,立刻向他投去万箭穿心的眼神。
“不是我绑架你。”陆颖道。
“那是他?”贾安转头发现慈渊锋利的眼神,心下一惊,心里琢磨,肯定又是父亲的政敌,“这位大侠,怎么称呼?”贾安只觉又见一道寒光飞来,心下郁闷,他临安城堂堂贾哥儿,从来没有遭人这般对待,不过他从小见惯了肉弱强食,知道什么时候服软,不该要强的时候千万不能逞能,“无论何如,能与陆小娘子一路同行,是贾某荣幸。”
“这话不能说得过早,我可不知道他要捉你去干什么。”陆颖故意吓唬他。
“极微,停一下。”慈渊道。
“好嘞。”极微将车停在高邮湖边上,慈渊便拉着陆颖下了车。
“哎,等等我。”贾安正想下车,低头瞧瞧自己一身睡衣,犹豫着形象问题,再抬头瞧慈渊带着陆颖出双入对,咬咬牙,也踏下了车。
“高邮湖的鸭蛋不错,有兴趣去捡几个吗?”
“不如就地搭个火,煮几个清水鸭蛋。”陆颖道,“如此新鲜的鸭蛋,有好久没吃到了。”
“再烧几个烤鸭蛋。”慈渊拨开那些枯黄的芦苇草,泥地里躺着一窝绿壳鸭蛋,掀起衣袍挽成一个兜。
陆颖跟在他身后,腿上身上沾了不少泥土,不过捡鸭蛋的乐趣掩盖了衣服弄脏的悲哀。
贾安站在湖岸上,忧愁得看着两人,他只有一身睡衣,这荒郊野外,不能保证能置办到新衣服。
两人捡了一兜鸭蛋,四下找不到可以盛水煮蛋的器皿,便将鸭蛋都裹上烂泥巴,放在火中煨烤。
渐渐香气飘来,贾安暗暗流口水,毕竟睡了一天一夜,着实饿了。
“哪个厮不识好歹,偷我的鸭蛋!”突然听见有人大喝一声,贾安刚拿起来的一枚鸭蛋,惊得滚落在地。
几人回头一看,见是一名髯须老者,身形伛偻,扛着一把锄头,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老人家,实在抱歉,我们以为这遍地野鸭,都是野生的,路过此地,便捡了一些充饥。”慈渊赔笑道。
“谁说是野生的,你看这方圆几里,有人来捡吗?”老者道。
“抱歉抱歉。”慈渊道,“您看需要多少铜钱,我赔给您。”
“铜钱有什么用?”老者反问道,“整个扬州城,就算你再有钱,你买得到这么好的鸭蛋吗?”
“老人家说的是,您看如何妥当?”慈渊道。
“这样吧,留下一个人,给我使唤,帮我赶鸭子吧。”老者道。
“嗯?”几人心想,几个鸭蛋换一个人?这算盘打得太响。
贾安眼睛滴溜一转,难道这是父亲派来救他的?但是这不像父亲的风格啊。
“老人家,晚辈是临安书院王掌教弟子,还请前辈看在王掌教的份上,行个方便。”慈渊道。
“老人家,我也是临安府学的学子,您要是跟我们王掌教认识,您就别计较了吧。”贾安也跟着说,不过独自一人在外,他可不敢报父亲的名字,毕竟这几十年来,贾似道在外的敌人可不少。
“我跟王瑞不熟。”老者闻言,不屑道。
“老人家可是吴兴胡氏后人胡清先生的弟子?”陆颖闻言,对老者的身份也猜到了七八分,如今天下的读书人,以江西西路南城胡明、两浙西路吴兴胡清为师长,胡明胡清都是胡瑗后人。
“吴兴胡氏已败落,无甚可谈。”老者道,“既然你们都是读书人,便走吧,我这几个鸭蛋喂了书生的肚子,也不枉此生。”说完,便扛起他的锄头离去,在泥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夕阳下越来越长背影像极了一个时代的落寞。
“等等,老人家,晚辈还有一事相求。”慈渊追了上去。
老者停下脚步,回头瞧陆颖和贾安并没有追上来。
“前辈,云先生多次跟我提过前辈,您在北边忍辱负重,将安定先生的学问发扬光大,实属不易。”
“呵呵,小子,你是吴潜家的小哥儿?云秋渚跟你说我在这里放鸭子?”
“云先生只说您冒死从北边回来,如今在扬州一带。”
“这就神奇了,你是如何认得我的?”
“前辈,您的铁锄头出卖了您。”
“哈哈。”老者拎起锄头一看,“果然,我与它提头知尾,彼此相融,却没在意锄头上还有舞雩二字。”
“前辈不计名利,甘于平凡,晚辈佩服。”
“蝇头虚名,何必执着。”
“我听云先生说过,当年安定先生的这柄舞雩锄,一直在吴兴胡清先生手中,胡清先生的弟子当中,只有赵老前辈您既会读书,又会种地。”
“书中有智慧,田间地头、山水之间,何尝没有智慧;世人都认为读书高雅,你看一粒种子长成一株菜,这鸭子生下一颗蛋,这才是生命的本源,源不深而望德厚,这是本末倒置。”老者是承认了他的身份,他就是赵复,“我不幸被俘至蒙古,本该一死了之,苟延残喘二十余年,如你所说,幸不辱使命,在北边延续了安定先生的学脉,此生而无憾。”
“前辈说的是。”慈渊诚恳道,“今日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你且说来。”
“实不相瞒,晚辈近日从贾似道口中得知,生母被囚至北边,却不知如今下落何在,不知前辈可有耳闻?”
“吴潜家来的?”赵复略沉思,“你可去东平府找找,好些年前听说过,李全之子李松寿纳过一房妾,正是临安来人”。
慈渊谢过赵复,正要告辞,却又被他叫住,指着故意远远站着的陆颖和贾安二人道,“这两人来头不小啊。”
“赵前辈果然料事如神。”慈渊解释道,“那小娘子叫陆颖,得舞雩岛主认可,如今已是舞雩道新岛主,那哥儿是贾似道家的。”
“那小娘子无论容貌、神色,确实很有珍珠夫人的样子。”赵复神秘一笑,似乎看透了一场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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