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桂初的尸体被刨出来的时候，温裳有一瞬间庆幸起自己相信了欧阳淑的话。www.wenqishuku.com

铺天盖地的痛苦和绝望，裹挟着温雨馨的整副心肠。或许她早有预感，眼泪在来的时候，已经流干。她表情麻木的伸出手，让温桂初的尸体闭上了眼。随后，在雨中长跪不起。

仿佛折磨自己的身体，对温雨馨来说，才是解脱。

天地为之一暗，大雨却骤歇。

鸣经超度的四个僧人，分出心神望了一眼黑云拢聚的天空，后低下头，继续超度。

温裳无法分担温雨馨的悲伤，她听人说有目击者，亲眼目睹了温桂初出事的全过程。于是，在村民的带领下，温裳找到她。

她叫谭瑶，五十来岁的样子。模样普通，身材微胖，唯一引人注目的地方，应该就是她眉心的黑痣，以及下嘴唇边边上的黑痣。

两颗痣所在的地方，都生的非常巧妙，但依照面相学来看，似乎有些相冲。

还没有走近，温裳就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的檀香味。一番沟通下来，温裳了解到，还是谭瑶用草席裹着温桂初的尸体下的葬。

佛说相由心生，谭瑶慈眉善目，心地倒也不差。

温裳压住心底的悲伤，问:“可以和我说说，她出事的时候，你都看到了什么吗？”

“那天本来出太阳，谁知道傍晚起就开始下雨，下的好大哟！比今天的雨还要大。我就在山脚下的山洞里躲暴雨，突然听见马的惨叫声，我心里暗道不好。等我跑出山洞去看，魂魄差点被吓飞。有张脸对着我从天上直直地摔下来，恰好掉在一棵大树上，大腿粗的树丫直接贯穿了那个人左边的心肺。当时我喊她喊了半天，她没应答，估计就是死了。”谭瑶说起来仍旧有些后怕。

为何谭瑶说是左边心肺？

温裳仔细看过温桂初的尸体，确实是左边心肺有个大窟窿，只是对面摔下来，不应该是右边吗？

只是没凭没据的猜测，容易让精神高度紧张，继续转移发泄的雨馨钻牛角尖。温裳警告自己别捕风捉影，现下最迫在眉睫要办的，就是要处理好温桂初的身后事。

温裳继续问:“那是谁把她的尸体取下来的呢？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她说声谢谢。”

谭瑶苦笑着摇头道:“老婆子我呀，要是有力气爬树，早就去把她拿下来咯，她是村里的女人合伙弄下来的，你要感谢，就感谢村长得了，反正她可以代表我们全村。”

温裳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午时，阴雨绵绵，冷意浸透骨髓。

温桂初面容黑青直躺在棺柩里，浓郁的腐臭味怎么擦拭都擦不干净。

待欧阳淑派来的人超度完温桂初的亡魂，温雨馨和温裳系白腰带一起封棺。

温裳分心处理完杂事，便来问温雨馨，“你娘的尸首如何安排，你可有想法？”

温雨馨双眼无力且茫然的摇头。

温裳蹲下身，朝火盆里，烧了两沓纸钱。

火舌舔舐完最后一张，温裳心情沉重地开口道:“回都城，我来安排你娘的身后事，你只管尽孝。去大郾城，你娘户籍归属大郾城，要是带她回大郾城，也算落叶归根了。”

温雨馨闭眼，忍受常人不能忍的痛苦。

她艰难地说:“我想任性最后一次。”

温裳侧首凝望着温雨馨，好一会，道:“你说。”

“我想在北疆买一处风水宝地，把我娘葬在北疆。我只是想和娘在一起，妹妹，我还没有找到，但我会一直找下去。我怕”

温雨馨蜷缩着双腿小心翼翼地说着，温裳眼底一热，她轻轻抱住温雨馨发抖的身体，说:“好孩子，打起精神来，温姨陪你去找块好地方。”

温雨馨埋在温裳怀里泣不成声，“我不是个好孩子，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丧母之痛，只有正在经历的人才能体会其中滋味。

温雨馨只能靠自己撑过去，温裳能做的就是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