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兮说到底也只是个漂亮的姑娘，她爱美，爱花，爱漂亮的事物。www.muyuwenxuan.com

纵然是出来了，她也要穿得漂亮。

此时的她，漂亮的裙摆绣花被男人肮脏的血沾染得不堪入目。

等到男人彻底咽气之后，陆婉兮抬腿踢了踢他的手，一声叹息后，开门出去了。

这个男人死有余辜。

不杀他，他就会来杀我。

陆婉兮的每一步落下，她在心底就默念着这些。

如此这般，她的脚步才能踏实。

陆婉兮与夭夭碰面是在屋外，那时候的她还在对着天上的星星祈愿。

陆婉兮毫不留情地上前一巴掌打在夭夭脸上。

‘啪！’

一声脆响，在没什么人的郊外显得格外清晰。

陆婉兮的手掌泛红，被震得发麻。

她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滚了一层黄土狼狈不堪的夭夭。

陆婉兮没有说话，眼神冰冷地好像随时要将夭夭千刀万剐。

“小……陆姑娘。”

夭夭跌倒在地，抬头看向陆婉兮，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她像是在耄耋老人等待着神明收走她苟延残喘的性命一样，向陆婉兮伸出了手。

陆婉兮嘴角抽搐两下，此时的陆婉兮嗓子坏掉，说不出话来，若不然她心中会有千万个疑问等待解答。

她将碎瓷片扎入夭夭的胸膛，说来也巧，这一下正巧与陆婉兮失忆前用簪子扎下的是同一个地方。

所以，当时的陆婉兮并不是为了反抗，敌我不分，不慎伤到了夭夭。

而是她的目标就是夭夭。

夭夭死前嘴角露出了一抹笑。

“果然是这样……”

什么意思？

看着夭夭的生命在陆婉兮眼前一点一点流逝，陆婉兮依旧站着，看起来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你猜猜我为什么想杀你？”

鬼使神差之下，陆婉兮心中有了答案。

她眉尾一挑，无声在心中回答着。

因为那个死掉的姐姐吗？

“因为你杀了我的姐姐。”

“哈哈果然，对你们这群有钱人而言，我们奴婢的命，就不是命，是草，是尘土。我的姐姐死的好惨，我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眼。”

陆婉兮深深地看了夭夭一眼。

“小姐，我是真的恨你。”

嗯好，我知道了。

夭夭死了。

死在了陆婉兮面前，死在了这个快要入夏的春天。

夭夭那番话确实是有几分影响到了陆婉兮。

她不知道自己先前究竟是什么样的。

她现在不会草菅人命，那以前呢？

现在的她并不是那种刁蛮丫头，见谁杀谁，那以前的她会不会呢？

如果真的是那样，陆婉兮会讨厌以前的自己。

霄汉呢？

陆婉兮一点想向霄汉了。

如果他在身边，他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当天夜里，陆婉兮顺着马踏出的小道进了东阳城。

东阳城并没有任何人占据这边，因此陆婉兮一身血进了城内被人报官抓起来，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也是很快放了她。

路边难民无数，恰巧对应了书中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

陆婉兮没有逗留，看着陆玄玉写的地图，寻着路。

是陆婉兮的打扮确乎有些格格不入，虽裙摆残破，滚上泥，但依旧看得出布料珍贵，刺绣精美。

这引得街边的难民像是冬日里寻到一团火，不少人都跟在陆婉兮身后，乞求她能分点东西解决温饱问题。

陆婉兮铁下心来不予理会，倘若她此时真的给予一点帮助，其余人便会一拥而上，那她就危险了。

可偏偏就在一个转角处。

一个面黄肌瘦的孩童被举着长棍气势汹汹的人群追赶着。

那孩童与陆婉兮撞了个满怀。

孩童虽瘦小，但力气不小，给陆婉兮撞了一个踉跄接连后撤几步，依旧没稳住身子倒在地上。

撞得她脑袋昏昏沉沉的。

等她缓过神来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却赫然发觉手指上空荡荡的。

她抬头，那伙人早已经跑得远远的了。

丢了。

陆婉兮看着指尖愣了神。

临行前向霄汉给的那枚戒指不见了。

想来该是那孩童撞到自己时候，趁机偷掉了。

也罢。

追不回来了。

她家世显赫，不缺这一枚戒指，但是向霄汉所赠，心头自然是有些心疼的。

—

陆婉兮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并未找到陆玄玉口中的旧友，只有一位扎着鬓角的男童。

那孩童名秋枫，背上背着一筐不知名的干草药。一见到陆婉兮时候，两只眼眸亮晶晶的，兴冲冲上前围着陆婉兮转悠。

“你是何人？姓甚名谁？打哪来的？可是来找先生的？谁介绍你来的？”

接连一串问题抛出，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

陆婉兮露出温和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嘴，发出一串呜呜声，示意自己口不能言。

秋枫挠了挠头，有些苦恼。

“你不能说话吗？可惜了这副好脸蛋。”

陆婉兮从袖中掏出纸，随手取来了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字。

“我是陆玄玉的幼妹，来找先生医治失忆之症。”

“唔……什么什么妹，先生……”

秋枫吐了吐舌头，略有些尴尬道:

“好多字我识不得呀，姐姐你在说什么。”

陆婉兮揉着他的脑袋，在纸上画下一块玉和一个男人，又想方设法拼命比划着。

“玉……男人……鹿？你是说陆玄玉先生吗？我认得他，你是谁呀？”

陆婉兮点着头，继续一边画图一边比划着。

“陆先生的妹妹吗？我说你怎么长得这般面熟，原来如此。”

“你生病了，口不能言，记不得事，好惨好惨。”

“先生去采药了，大抵是得到明日正午才能回来，既然是陆先生的妹妹，那先生是不会赶你走的。”

“不打紧的，陆先生与我家先生乃万年交，陆先生待我也是极好的，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此话一出，陆婉兮用袖子挡住嘴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抬手敲了秋枫的脑袋。

人小鬼大的，精明着。

陆婉兮当日便在这地方歇息下来，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才觉得自己活了下来。

只是夜晚一阵风雨交加，雷声如马蹄声般，想到自己亲手杀死的两个人，属实是有些害怕。

她也是金枝玉叶的富家女，平日里莫说杀人，连鱼都得叫佣人杀好了才行。

人为什么会留那么多血？太可怕了。

我杀人了……杀人了……

恶心。

陆婉兮瑟缩在被褥之中，睫毛轻颤，眼眶中有泪水在打转。

她是真的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