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兮语气有些浮夸，让人不得不怀疑她话中掺水几分，大抵全是假话吧。m.muyuwenxuan.com

“哎呀哎呀，我都和柔儿说好了的，不会出事，何况，这不是有你嘛！”

“你呀……唉……罢了罢了。”

批评的话语戛然而止，他又道。

“你要如何？告诉伯父么？还是觉得她得到教训就算了？”

“定然是要告诉爹爹了，此事严重，她都想要我命了，没成功，但她确实起了歹心，若是继续纵容，就怕哪天真给她得逞了。”

“嗯。”

向霄汉身子暖呼呼的，陆婉兮不禁转过身来，抱住他的精壮的胳膊，笑靥如花道:

“你这么纵容我，不担心我成了什么刁蛮丫头吗？”

说完，还不忘在他身上用脸蹭两下。

他的手臂健壮，紧实而有弹性，触感不赖。

向霄汉是一脸无奈地用手掐住她的两腮，阻止了她的乱蹭。

也不知陆婉兮是和谁学的？陆怜兮的那只狸奴么？

“我不会随意干涉你的想法。”

“好。”

彼时的风带着初秋的清香，带起陆婉兮纷纷扰扰的思绪，她用鞋尖反复撵着一块石子，随后在想清楚后一脚踢飞掉了。

“婉婉。”

“嗯？怎么了？”

“倘若……倘若我欺骗你了，你会如何？”

“酌情而论吧，你骗我什么了？”

“没事。”

陆婉兮心底一阵发笑，这向霄汉情绪摆在脸上了，还说没事。

她也猜到了他口中的‘欺骗’大抵是指什么，但是她没说。

只是暗自又腹诽一句:我又不是傻子，早知道了好吧。

是啊，陆婉兮早就知道了，彻底意识到的时候，也许是在某次周边人的高谈阔论，也许是在爹娘的私语时，也许是在他漏洞百出的演技。

反正她早知道了，但是为了可以继续理所应当的找他逗他，她就依旧是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她可是陆婉兮啊！

“诶……好吧，但是有些事你得先给我心理准备，万一到时候我接受不了疯掉了怎么办。”

言罢，她牵住他的手，十指相扣住。向霄汉低头笑而不语，耳尖泛起一点红，手也顺着她的意，与她紧紧相扣。

倘若可以，他真想就这样牵着，一直这样牵着。

—

当天夜里，陆婉兮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位陌生且熟悉的男人站在远处，大声质问着自己:

“陆婉兮！你怎么可以忘了我呢？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陆婉兮心头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咬，难受极了，她努力地去想看清那人模糊的脸。

终是徒劳。

她一出声，眼泪不自觉地滚落。

“何来背叛一说？”

那男人一袭青衣，衣着简朴，宽大的衣袖衬得他更瘦弱，面如傅粉，自骨子里而来的一股书生意气。

他声音沙哑，抬起手指着陆婉兮，手指肉眼可见地颤抖:

“我早知自己是草根出身，无钱无权无财无势，配不上你这个富家小姐，但是我心悦你啊！你做什么来糟践我这颗心？”

陆婉兮面上不悦，眼泪哗啦啦地流着。

“我会考取功名，来娶你，你作为女子只需在我身旁等我，你为什么不等我，喜欢上旁人了？”

下一秒，那男子走到陆婉兮跟前，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大力摇晃。

那男子的眼眸蓄着泪，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陆婉兮不由得大怒。

良好的教养让她可以再忍一忍，所以她只是拍开他那双手，后撤了几步。

“你胡说什么？夫君不是旁人！我警告你莫要对我动手动脚。你既然都知道你是无钱无权无的草根，那就莫要在我跟前说我夫君的坏话！说着这些不知轻重的话。”

那男人一怔，竟然也哭得更厉害了！

“你果然还是变心了……”

说完，周围顿时是山崩地裂，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变形。

陆婉兮从梦中惊醒猛地起身，她回味着那个奇怪的梦，温热的掌心在脸上拂过，她摊开湿漉漉的手掌，上面的是汗还有泪。

她为何泣涕？为何心痛？那男人又是谁？

陆婉兮迫切想知道答案。

恰逢晨醒，旭日东升，在远方的山与湖泊拉起一条暖橙的线。

陆婉兮换好衣裳，简单扎了对小髻，便火急火燎去找向霄汉了。

这时候的向霄汉也已经起来了，良好的自制力让他在晨起时候就开始练剑。

一招一式皆是行云流水，迅疾如风，明晃晃的剑峰挽出漂亮的剑花。

刺、斩、劈、挑……

一下一下有力而迅猛，剑峰划开空气发出犹如龙吟虎啸的铮铮声。

许久。

他负剑走来。

“起这么早？不再睡会么？”

他的目光坐落在陆婉兮眼角的红润，表情顿时严肃了几分，粗粝的手不自觉地覆上她的面颊，手指指腹轻拭眼尾的嫣红。

他看不懂的女子的妆容，误以为陆婉兮眼尾的红是特地化的妆。

在确定陆婉兮是真的哭了之后，他心头一颤。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陆婉兮摇了摇头。

“我方才做了个梦。”

只是梦啊，向霄汉松了口气。

“做噩梦了？梦都是反着来的，一会就忘了。”

“不是，那个梦太真实了。”

“哦？你说说看。”

向霄汉只当是陆婉兮胆子小怕鬼罢了。

“我梦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人说我背叛了他，但是我根本不记得他了……”

书生？

向霄汉登时感觉一阵晴天霹雳。

心中不禁腹诽道:这个傅尧……婉婉都失忆了还来扰人清梦。

他随后又感到不对劲。

陆婉兮都失忆了，为什么还记得他？

当真是爱到骨子里了？

不……巧合罢了，毕竟陆婉兮最爱的还是她的家人。

她连家人都忘记了，何况傅尧？一定是巧合罢了。

也不能说做什么梦，思什么人。

仇人也可能梦见啊！

这是思念吗？

这是巴不得一剑砍死吧！

“你知道这人吗？”

陆婉兮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抵是知道的。”

“他是谁？我和他先前有什么来往吗？”

向霄汉脸一黑，开口便胡言道:

“一个穷书生，欠你钱不还，所以你把他记得很清楚。”

对于向霄汉的话，陆婉兮是不疑有他。

“哦……原来如此，他欠了多少钱才能让我这么耿耿于怀？”

“这个……具体不知，反正你每个月都给他。”

这说的是实话。

陆婉兮在先前，总是会拿出自己的钱给心上人补贴家用，一次给的比一次多，到最后，傅尧几乎都成了陆婉兮养的人了。

这个蠢姑娘，是真的天真到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甘愿付出。

明明平日里都是机灵得很。

陆婉兮此时心想:

难怪心痛，原来是那些钱要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