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时间回头，甚至没有时间理会腿间的疼痛，他持续施展轻功狂奔，终于及时跃上马车，在对方的长刀刺进车厢那刻，把剑送进对方胸口。www.ghjun.com

青衫汉子瞪大眼珠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戚长霆，怎么可能……他怎能那么快就赶到？疑问刚起，他的身子一个倒栽葱摔下马车。

戚长霆害怕极了，他不知道芷芯有没有受伤，整颗心都揪在一起，想跳下车厢，这才发现大腿上有柄短刀碍着他的动作。

他感受不到痛，唰地拔掉长刀跃下马车，只是受伤的腿支撑不了自己，他摔得好狼狈。

芷芯掀开车帘，看见倒在地上的戚长霆，他满身都是血，难道受伤了吗？

内心的惶恐让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她哭得好厉害，明明这种时候掉泪很不理智，可她阻止不来泪水奔窜。

戚长霆抬头，对上她的眼、看见她的泪，这么危急的时刻，他居然笑了。

很怪吗？不，一点都不奇怪，她一定是在心疼他、担心他啊。

如果他不在她心里，怎么会被她的心给“担”上，他笑得很傻气，傻到让人愤怒的笑脸，让她死死咬住自己嘴唇。

她跳下马车，动作粗鲁，一点都不像公主，可是她不在乎。

她抢上前，把他扶起来，站起来第一件事，他居然是抹掉她的眼泪，柔声道:“娘子，我没事，别哭。”

他的掌心沾满鲜血，抚上她的脸，她的脸瞬间红彤彤一片。

她闻到血腥味，觉得黏乎乎、脏得厉害，却不忍心与他计较，只是咬牙切齿再次重申，“现在，还不许你死掉。”

“好，我不死掉。”他用力承诺，被她担在心上，他怎么舍得死？

“你欠我的我可以不让你还，但欠两个儿子的必需弥补，还要扭转夺嫡之争，保我父皇稳握黄权。”

“好，我弥补，但我最想弥补的还是你，我的公主。”

“闭上嘴，保存体力，不敢奢求你的弥补，我只想安安稳稳过完后半生。”

“好，我陪你，安安稳稳过完后半生……”

才应声，一支箭从远处射过来，戚长霆发现，猛然将她拉进怀里，险险避开箭支。

戚长霆怒目暴张，竟敢伤害他的女人？

用力吐气，猛然转身举起长剑朝离自己最近的敌人砍去，他忘记疼痛，忘记伤腿无法施力，不断地拉着芷芯左躲闪右杀砍。

他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却也被砍出满身血花，但一刀都没有，连一刀都没有落在芷芯身上。

他的承诺他来实现，他会护好她，有他在身边，担心不是她的责任。

敌人越来越少，戚长霆却越砍越狠，他不放松，一双锐利的鹰眼只看得见武器挥动，这时，两柄长枪同时朝芷芯身上刺去，一在前、一在后，无论如何她都躲不了。

戚长霆不经思考，直觉将她抱进怀里，他把长剑刺入右方敌人胸口，任由另一柄枪从后背刺入，他以身体为盾，护住她的安全。

“王……”杨识的声音充满恐惧，听得芷芯心头震颤不已，杨识冲上前，砍掉执枪人的头。

芷芯从他怀里抬起头，对上他的脸，他虚弱地吐出一句“娘子，真好，你没事。”

她终于顺着眼角流出一滴眼泪，滴在他溢出血水的嘴角，一再重复着同样的话，“你还不能死，戚长霆，你还不能死，吴清欢还等着你呢，我放了你自由，不是正和你娶她的意吗？”

“谁要娶她！”戚长霆咬着牙否定，想抬起手抚摸她的面颊，却以力不从心，“芷芯，你再信我一次，这辈子只再信我这……这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的爱你，爱我们的儿子，我……我之前……错了。”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表白，气息越来越弱，想起他为了护她周全，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挨了好几刀，廖芷芯平静的心湖终于起了一丝涟漪，“让我相信你，就证明给我看，别光用嘴说。”

他笑了，笑得灿烂而张扬。“好，我不死。”

可是话音刚落，他闭上眼睛，昏倒在她身上。

她的眼泪和他的鲜血串联，芷芯抿住双唇，狠狠抱住他的腰背，她想问问苍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两世纠缠两世不清，明明她以彻底放弃，还是忍不住，为他可能命丧黄泉而心悸，如果不为为了保护她，他是不是还可以好好的活着？

马车疾骏，十辆马车满满地载着重伤的人前往京城，梅庄的人几乎被歼灭，只有少数几个逃窜，戚长霆这边百余人阵亡，二十几人重伤。

没受伤的继续追击逃亡者，受轻伤的护着芷芯和重伤者进京，留下数人留在原地清理现场，他们必须在死去的人身上找足罪证，证明廖珉峰的不臣之心。

马车快跑，芷芯把戚长霆抱在胸前，这姿势相当不舒服，但她不肯松手，深怕一松手他就死了。

自从戚长霆在她身上晕倒，芷芯再没有开口，她的眼神茫然、表情怔忡，她满心满脑子想的全是和戚长霆的点点滴滴，从前世到今生。

他向她要求一个机会让他补偿。

他向她要求一个机会让他证明，他还是那个她想要的男人。

突然间，芷芯泪水汩汩落下，他求的只是一个机会，如果还不能马上原谅，是不是可以给他个机会证明？

看着他那种毫无生气的脸，她哽咽道: “戚长霆，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没见过你这么贱皮子的男人，上一世我掏心挖肺你不要，现在我视你为无物，你又偏偏粘上来，你以为我想让你替我挨刀？本公主不稀罕，我不让你死，是因为有账还没跟你算，吴清欢加注在我身上的，我让她加倍奉还，你要再敢袒护她，我生生世世和你恩断义绝。”

戚长霆没有反对，她当他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