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儿子？上王府找他的儿子？门房一愣，回过神时才赶紧把大门关上，追在戚长霆身后跑没有人带路，但戚长霆很清楚该往哪里走。m.jingyueshu.com

过去两、三年，王府的一宅一院、一景一物以及住在里头的每号人物，他都了如指掌，因为杨牧杨识画过无数张图送往北疆。

他再确定不过，芷芯和他一样——回来了。

否则她不会找上彩虹，不会找上常伯崖，不会今世做的每件事都和前生一样，并且绕过所有危机助太子一臂之力。

他没打算迂回盘绕，他计划开门见山。

因此他来了，直接的，不给人阻止机会。

这宅子有七个院，彩虹、常伯崖带着手下的人各占一处院子，其它的几个院子有学堂、有宿舍，而芷芯带着关姑姑和两个孩子以及伺候的工人住在主院里。

这种安排相当不好，龙蛇混杂很容易出事。

不过没关系，他来了，他倒要看看谁敢动他的媳妇和孩子！

走进书房，两个四岁的男孩……正确来说，是四岁五个月又十天。

缓缓吐气，微微的酸涩在胸口充塞，原来他的展颜、展图四岁时是长这个样子，脸圆圆、全身肉嘟嘟，眼睛清亮，满脸的聪明相。

他们是双胞胎，却长得完全不一样，两个人正摇头晃脑在背书，关姑姑站在他们身后来回走着。

听见脚步声，关姑姑和两个小子转身，乍然看见戚长霆，关姑姑失声一唤，“驸马爷？”

这声驸马爷把戚长霆的心给喊暖了，如果是偏疼芷芯、见不得她受委屈的姑姑在，喊他一声将军都还算客气的。

但姑姑不是，她是严师，重视教育、伦常以及规矩，虽然主子做出决定，不得不跟从，但她打心里不满意。

男人嘛，谁不偷腥？能够三妻四妾，谁会专心一意？何况姑爷和吴府本就有交情，何况到最后吴清欢不也嫁给三皇子？他们终究没有成事呀。

退一百步来说，就算吴清欢真的嫁进来，整治的手法多着呢，公主何必退让？何必辛辛苦苦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个丈夫可倚仗？

展图从椅子上跳下来，径自走到戚长霆跟前，两颗眼珠子圆滚滚的直往他身上瞧。半晌，戳他的手背，问:“你是谁？”

“我是你们的爹。”戚长霆不容置疑的回答。

展颜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爬下椅子，也走到戚长霆跟前，一语不发地望着他。

展图看看哥哥，再看看戚长霆，看过老半天后笑出一排小白牙，说:“真的啊……”

展颜皱眉问:“什么真的？”

展图指指戚长霆再指他，“你跟爹长得一模模一样样。我和娘长得一模模一样样，原来你像爹、我像娘。”往后哥哥心里甭不服气了，说自己谁都不像。

是吗？展颜扯扯戚长霆衣袖，道:“你蹲下来。”

这话真没大没小，但戚长霆依言蹲下，只是没人看见他微颤的双拳。

展颜像是在检视弟弟的话似的，摸摸戚长霆的眼睛，再摸摸自己的，摸摸他的鼻子、嘴巴，再摸摸自己的，从头到尾摸上好几回合。

戚长霆一动不动，很有耐心地任他探索。

然后像是做出重大决定似的，展颜松口气，说:“大人不可以骗小孩儿。”

戚长霆回答，“我从不骗小孩儿。”

展颜说:“你真的是我爹爹？”

“我真的是你爹。”

“为什么你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别人的爹都和孩子住在一块儿。”展图问。

“你们出生时，我正在南方杀倭寇，之后我在北辽打坏蛋。”

“打他们，比照顾我们重要吗？”展图问。

“倭寇和辽狗生性凶恶，年年侵犯我大赤国边关，如果我不把他们打到不敢再犯，那么会有很多像你们这样的孩子失去生命或失去爹娘。”

“所以，你是在保护我吗？”展图问。

“不只保护你们，还保护许多像你们一样的小孩，许多像你娘一样的女子。”

这答案让两个孩子很满意。

展图朝他展开双臂，甜甜地喊一声爹爹，用力抱住他。

展颜犹豫片刻后，也抱住他。

戚长霆的拳头不抖了，因为儿子们接受他，他们把机会送到自己手上，让他够弥补自己的过错。

睡觉的时候到了，但展颜展图仍然精神奕奕地在院子里扎马步。

小的蹲在两边，中间蹲一只大的，没搞清楚的，还以为三个人被罚半蹲。

展图首先败下阵，展颜乐得跳起来，用力拍手。

戚长霆站直，两手把展颜托起来高过头，满院子绕圈圈，惹得展颜又笑又尖叫。

展图愁眉满脸，用力揉揉鼻子，又蹲回去练马步，他发誓，一定要赢过哥哥。

突然间，戚长霆急煞车，展颜的笑声也跟着煞车，因为……前方不远处有一张臭脸对着他们。

但戚长霆只停了两息，又继续迈开长腿，继续在院子里狂奔。

在旁看着一切的关姑姑默不作声，她知道公主有委屈，知道她心里那道坎儿迈不过去，但她不打算使力，该把那道坎儿抹平的是戚长霆。

芷芯越看越生气，这是什么情形啊？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怎么可以登堂入室？怎么可以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再度闯入她的生命。

她已经不要他了呀，她说得那样明白，表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他竟还敢……

心里波涛汹甬，满满的委屈在胸口沸腾。

凭什么呀，他凭什么？她好不容易就要把他给忘记了，好不容易从绝望中爬起，好不容易可以开始寻找她的下一阶段幸福……凭什么他可以出现？

眼酸了、鼻酸了，压抑数年的哀伤一股脑子冲上来，一颗眼泪滑下，两颗眼泪、一串眼泪……

她的臭脸没有摆平两个正在玩乐的男人，但她的眼泪摆平了他们。

展图放弃马步，跑到芷芯跟前拉拉她的裙子说:“娘，别哭喔，爹很有力气的，不会把哥哥摔下来。”

展图喊他爹？她震惊地转头望向戚长霆，所以不管她反不反对，他们已经父子相认？

想到这里，芷芯更不甘心了。

儿子是她一个人的呀，她生的养的，他除了吞下春药、发泄一顿之外，他做过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