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坤宁宫，采蘋便得意洋洋的和采蘩炫耀自己是怎么教训荀贵人的，两个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好似干了件什么天大的好事。m.moxiangshu.com

我实在听烦了，便打断了她们:“行了行了，也没必要如此，我本也不想当众给她难看，只我去看望小郡主的时候，只有荀贵人和楚王没有在我的视线里，自然我便猜出了他们单独会面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人是我带出宫的，若有个什么万一，我又怎么撇的清？”

“娘娘，您说，永安坊外刺杀一事会不会……”采蘋犹豫着，却没把话全说出来。

“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说，不然旁人听了去给你定个诬陷的罪名可是轻而易举的。”

“是，娘娘，”采蘋应了，想了想又说道，“奴婢听说北境互市一事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前朝大臣吵了好几天了。”

“互市能有什么问题？”我一听立刻皱起眉来，事涉北境，我总是难以放心。

“奴婢听说好似是户部说没钱……”

“没钱？”我更是觉得蹊跷了，“隘口镇本就是个商城，修建互市共同管理也不过是添座府衙，扩充街市的问题，能费的了国库多少银钱？这个时候哭穷，平日里修园子，盖佛寺出手阔绰着呢！户部那群老头怕是觉得活太久没意思了！”

“娘娘，那荀贵人的父亲，不就是在户部任职吗？听说是度支主事……”

“是他搞事？”我一脸不敢相信，又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一个从五品主事，户部没人了么？”

又一想，好似确实没人了，户部尚书出缺还没定下来，都是中书的几个大相公轮流兼管着，这几位治国之策倒是出的不少，管钱只怕一个比一个摸不着头脑。

“好像还有个侍郎，不过是个不爱管事的。”采蘋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来。

若采蘋不提，我都难记起还有那么个人:“就那个冯大人？家里有矿的那个？”

“对对对，我知道他！”采蘩立刻抢过去话，“听说当年他执意娶一个外来的商家女，娶回来才发现不是娶了个老婆，是娶了好几座大金矿回来！虽说这矿物开采之权都在朝廷手里把着，但具体实施都需要当地的商人包办，冯夫人家里就是专门干这个的，听说富可敌国，金银堆积如山！咱们大启朝自开国，这帝京城一共就出过两个女子出嫁真真正正十里红妆不止的，一个是靠收礼添嫁妆的娘娘您，另一个就是那冯夫人了！”

“什么叫我靠收礼添嫁妆？”我捞起桌子上的一把梳子，以此威胁道，“好好说，再说一遍！”

当初先皇赐婚，又明下谕旨加封临清郡王为襄王，帝京城多少年也没这样的热闹了。又因着我们武将世家，近些年来朝廷渐渐重文轻武，那些所谓的文官清流多有看不起我们镇国公府。

突然我父亲被召回京，且担要职，又得陛下下旨赐婚，那些从前看不上我们家的，争先恐后的冲进镇国公府，不惜重金重礼相送，唯恐巴结不上。

我父亲见了堆满库房的金银珠宝，心里也是又惊又怕，只能回禀了先皇。谁料先皇听了倒高兴的很，让我父亲尽管收，全收了添做我的嫁妆便罢了。

这才有了我的十里红妆送嫁，若不然以我们镇国公府的干瘪钱袋子，只怕父亲要借钱给女儿操办婚事了。

那户部侍郎冯大人，家里有钱有地有铺子，又是从四品的官，还在户部这么个管钱的地方任职。想来他是不管在家里还是在衙门，全是钱钱钱的事，当真是有钱人的烦恼，不是一般人体会的了的。

我虽是在坤宁宫发了一顿脾气，到底也没干什么，毕竟是前朝的事，我之前因着和亲一事已和萧慎有过争吵，若再连着这事也要插一脚，只怕萧慎是真疑心了。

左右父亲在朝中，他不会不想办法进言的。我既在后宫，管好后宫的事，自然父亲也少些担忧。

只入了六月，天气渐热，又因我生辰将近了，萧慎便说要带我去京郊行宫暂住。

以往为避暑热，宫里多有往行宫暂住的先例，只我听萧慎的意思是要带我一个人前去，且若要行宫避暑，只怕行宫那边又要整修，又要打扫，还要搬移物品，甚是繁琐，我是个怕麻烦的，自然要拒绝。

“行宫那里有围猎的禁苑，比西禁苑地方可要大多了，你确定不想去？”

萧慎这么一说我确实心动了，但理智告诉我，若我同萧慎去了，前朝必然要参我，以一己之私，不仅增加颇多靡费之资，且身为皇后不修私德，魅惑君上……

“算了，秋猎时也能去……”

以往每年秋猎，只有父兄可以参加，且他们具是少在京中，就算赶上了也不会带我去。

去年因着国丧，事多，也没办，今年我必然是要亲去体会一把的。

“唉，”萧慎叹了口气，扶着额，“本想以此作为生辰之礼送予你，结果你却不要，那我只能再想旁的了。”

“陛下也不用如此放在心上，不过是个生辰，年年都有，且如今尚在国丧，就连柳美人的琵琶，我们也是关上门来弹听个一两首便罢了，宴席也不必摆了，就当臣妾为先皇尽孝心了。”

萧慎听我这么说，也觉得有理，点了点头:“那便听你的，今年不办了，明年给你好好办，只我定要给你寻一件独一无二的生辰之礼，毕竟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辰。”

我看着萧慎的笑脸，发觉我开始慢慢习惯他对我的好，也开始习惯他时时处处表现出来的偏爱。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慌乱不堪的。

因为人的习惯一旦养成了，不管是自己养成的还是旁人惯出来的，当有一天发生了些微的变化的时候，自己很难不在心里生出怨来，怨自己也怨旁人。

萧慎以国丧未过为由，下旨皇后娘娘千秋不设宴，不大办。不过这也没耽误有些讨好的往坤宁宫送礼，我自是全收的，好东西送到跟前了，我不收我是傻吗？

眼见着前边送礼的都没拒绝，一概进了坤宁宫的大门，后边观望的更是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往宫里送，没几天我坤宁宫的库房就堆满了。

自然朝堂上也开始有奏本，说一国之母，以贺生辰为由大肆收礼，明目张胆，着实骇人听闻，又说我以前的大度贤良全是伪善，就连着我父亲也跟着挨骂。

萧慎却沉得住气，一言不发任由他们吵。

六月初十，到了我生辰前一日，一大早萧慎便派了梁召去镇国公府接了母亲进宫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母亲一脸愁容，说因着我收礼的事，整个朝堂都在骂我们镇国公府，我父亲日日上朝就是去挨骂。

“阿娘，放心吧，过了今日他们就不会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