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离开。”

“我想离开江家。”

“不会的，我不会后悔。”

……

男人的话让江莼想起昨晚自己哀大莫过于心死时说出的话，愣住。

“怎么？”顾云辞一直都注意着江莼的情绪，自然不会错过女孩脸上的怔忡，想到一个可能，男人的眉头紧皱，“你后悔了？”

后悔？江莼抬手摸着自己肿的像猪头的脸，女孩再一次想到昨晚被压在男人身下的恐惧，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这是李芸送给她的，一场终生不能忘记的噩梦，那样的地方，离开，是她的万幸，她又怎么会后悔？

可是，江家也不是个善地，昨晚，面前男人的朋友又那样对待与她相亲的男人，她现在又怎么可能脱得了身？

如此想着，江莼有些慌了神，抬头对上男人愈发冷的脸，急急开口：“顾云辞，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还有昨晚……救我的那个男人，你的朋友，我肯定也给他惹麻烦了……”

顾云辞皱眉，麻烦？

男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沉默，到了江莼的眼里，就成了默认，心中浮起对自己的厌恶，恨恨开口，语气里多了许哽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是个麻烦，到哪里哪里都有麻烦……呜呜……”

“……不许哭！”女孩自怨自艾的哭泣让顾云辞眉头皱的更紧，估计是他高处站的久了，想不到会有人为他担心，昨天的男人会不会欺负了他，女孩本就肿成核桃的双眼现下又是水润一片，男人开口，语气里带着凌厉，这丫头怎么那么爱哭？

自认为给男人惹了麻烦，听到男人的制止，江莼自是乖乖压住自己的眼泪，不想再让男人心烦，可是，哭意上来了，又怎么是说压就能压住的？

因为强行压住哭泣，江莼时不时还要抽噎两声，顾云辞是真真拿面前的女孩没了办法，他在问她是不是要后悔离开江家，这丫头反而扯到了麻烦身上，平时的机灵劲儿，今日都到哪儿去了？

“谁说你是麻烦了？谁说你给我添麻烦了？在你眼里，区区一个房地产商就能压住我？”顾云辞在一旁的床头柜里抽出一张湿巾，面上清冷一片，嘴里的语气也是严肃，偏生为女孩擦脸的力道确实是轻柔。

顾云辞很小心自己的力道，生怕一个不知轻重，碰疼了女孩，过了一夜，小丫头脸上的肿处分明是更明显了，要不是顾云辞知道这是正常态，估计早就把昨晚的大夫又拽回来了。

显然，听到男人的一番话愣神的女孩很明显的没有反应过来，顾云辞也没想着要在女孩面前露出他身后恐怖的势力，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脸上有伤，这两天就不许洗脸了，我帮你用湿巾擦，过几日再碰水。”

江莼一向都没有男人的五分之一的聪明，听到男人的话，下意识的就抛却了上个问题，皱起眉头，有些受不了：“不要吧，那么……邋遢。”

“邋遢？”顾云辞嗤笑，幸好他聪明的一早就让人卸了镜子，省的这丫头看着镜子吓哭她自己，随后，在女孩想要说什么之前开了口，“江莼，邋遢这两个字是让别人评论的，你自己评论，是不做数的。”

“……歪理！”江莼默了些许时候，脸上浮现愤愤，开口，心里却是一阵甜意，她就算不看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还没有上次有伤住在这里的自己好看，首当其冲眼睛受到荼毒的，必然就是照顾她的他，现在，这男人没说她什么，反而一本正经的安慰她……

“言归正传，你要反悔自己昨天说的话？”看到女孩一直努力压制住的上扬嘴角，顾云辞才默默松了口气，又重提旧话。

江莼愣了愣，仔细打量了一次男人眼中的神色，一片认真，这就是说，这男人没有逗她咯？

“不是我不想，我也没有后悔。”江莼也是认真的摇了摇头，想起自己的考虑，眉间的轻愁又浓了几分，“顾云辞，江家与昨晚的那男人，都不是好缠的角色，都是麻烦的主，况且，我对于江家来说，我相当于一份厚重的聘礼……”

江莼说到这些，不自觉的抬头，对上了男人墨色的黑眸，抓到了男人转瞬即逝的戏谑，不由得急了，这男人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她说话？

“江莼，我说过了，一个王家，不能拿我怎样，”更何况，王家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顾云辞并不认为他处理的那么干净，王家还可以死灰复燃，而江家……顾云辞轻笑出声，“连王家我都不怕，更何况比不上王家的江家呢？”

“……顾云辞，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离开那里，不受限制？”男人话中的信息量或许是有些出乎女孩意料，愣了好久，顾云辞都快烦了，这傻掉的丫头才开了口。

女孩眼中毫不掩饰的欢喜点亮了女孩的眸，顾云辞看着这样的江莼，也是很舒心，果然，这丫头还是适合欢喜。

“那就收拾收拾，起床吧？”顾云辞勾了勾嘴角，开口。

江莼乖巧的点头，起身，收拾被自己折腾了一夜的床铺。

顾云辞看着柔顺的女孩整理着床铺，突然觉得，这样看着小丫头开心，他也觉得很好，想到女孩之前的惊慌，害怕，方才得知可以离开江家的期待，顾云辞沉沉开了口：

“江莼……”

“嗯？”江莼顿了顿，低声疑惑。

“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顾云辞很是郑重的开口，“我说过，我护着你，无论你推开我还是远离我，有人招了你，我都会剁了他的手！”男人一字一顿的开口，到了最后，江莼都被其中的暴虐吓到。

这男人，是认真的。

江莼在内心里，对着自己开口。

“好了，我出去等你。”顾云辞也看到了女孩有些颤抖的身子，不由得叹气，他果真是疯了，怎么能对这丫头说如此血腥的话？

“顾云辞。”在男人快要走出卧室时，回了神的江莼才轻声开口，“我谢谢你，无论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昨晚免了失去我自己的痛苦；

谢谢你，给我离开江家的希望；

谢谢你，选择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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