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闹过去，人群渐渐走散，登上大飞艇返回特辖区。一个女孩子，从后面安静地走过来，对曾遒说：“曾主任，我叫轩辕青莹，我们是世交，我有重要的事找你，能和你谈谈吗？”这是长腿姑娘，穿着很少有人穿的连体工装裤，没有梳马尾辫，而是把浓密的波浪形黑发松散地披在肩上，一笑右颊上露出一个笑靥，有一点顽皮。她似乎看出曾遒的疑问，回说：“我是搞考古的，整日在田野做田野作业，这样方便。“她举举手里的小型工具箱。曾遒说：“你祖父是轩辕旭升，我知道你。咱们先去吃午饭吧？”青莹说：“我带你去个地方野餐，顺便办一件大事，你请客好吗？”曾遒说；“好啊，你想吃什么？”青莹笑着说：“要炸酱面，加一点切细的黄瓜丝，一盘茄汁鱼，一盘酱牛肉，一盘盐炒花生米，不要油炸的。再要两瓶啤酒。”曾遒看了一眼青莹，觉得这姑娘似乎研究过自己，不觉心中一动。过了一会，曾遒拿来了两人的食盒，问：“咱们怎么走？”青莹说：“挺远呢，现在一切定向仪全部失灵，只能我来带路。”曾遒说：“那好，我调一架双人的飞行器。”青莹说：“顺便带上铁锨和铁镐，要有点田野作业。”青莹领航，飞过被苹果树遮盖的西坡，青莹说：“在那片平地上降一下，可以看一下全景。”飞行器降落在一片原野上，对面就是并排而立的三座山峰：蚩尤山，轩辕台，夸父岭。青莹指着中间的那座山峰说：“那就是轩辕，相对高度120米，背后就是锯齿沟，是黄帝采五金的地方。”连绵的山峦，气势磅礴，像一条青龙，蜿蜒而过。青莹拉着曾遒登上飞行器，直接在轩辕台下面的一个五米见方的石台旁降落，青莹说：“这里就是轩辕台，是祭台的一部分，咱们就在这里吃饭吧，”说着，打开她的小工具箱，拿出一方像似布料的东西，展开铺在地上，平平整整，竟像一块薄薄的木板片一样，“这是最新的纳米纸，野外作业常用它”，她麻利地把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在上面，斟上两杯啤酒，对曾遒说：“曾主任，为我们的相逢相识，喝一杯！”曾遒说：“叫我曾遒，你这姑娘神秘兮兮的，先说说你怎么来到管区的吧，怎么现在才来找我？”青莹笑笑说：“说来话长，还得从我祖父旭升公谈起。”

轩辕旭升也是日本留学生，原在早稻田大学学新闻，后转到东京帝大读文学，上世纪二十年代后期回国，到邵飘萍主编的《京报》作记者，由于思想进步，文笔犀利，许多文章切中时弊，文采斐然，名噪一时，成为南北文坛瞩目的文化名人。九一八事变后，日寇对华北逐步紧逼，后来竟网络殷汝耕、王揖唐一类汉奸成立了华北为自治政府。他们看准了轩辕旭升的社会影响，千方百计要把他拉下水。伪政府邀请他出席所谓“中国文化重生建设座谈会”，他看透了其中鬼蜮伎俩，严辞拒绝。伪政府教育总署督办汤尔和登门求见，请他参政，他坚辞不就。

曾遒插话说：“听说鬼子还用了美人计？”青莹鄙夷地一撇嘴说：“确有其事。”

当时汪伪政府很造了一些舆论，大搅浑水，似乎曲线救国论是中国唯一的出路，一些民间新闻团体，为了匡正视听，决定组织一个南京考察团，日寇认为这是拉拢这批中间分子，给这些人洗脑的好机会，所以居然同意了，轩辕旭升也在名单之中，日本人有意将他在日本的同学晴岚芳子以女记者的身份塞进代表团。一到南京，晴岚芳子就缠着轩辕，而且总是找各种借口离团单独行动，揽胜怀旧，饮酒赋诗。南京的各种报纸趁机大做文章，一会是追击芳踪，一会是独家猎艳，弄得家喻户晓，成了市井上的头号谈资，小报的标题更是拿肉麻当有趣，什么“扶桑佳偶，东土情缘”，“上野云消雨散，下关鸳梦重温”，“富士樱花烂漫，当年离人梦断；金陵柳影婆娑，今夕情侣魂销”。就在一片喧嚣中，轩辕旭升却在玄武湖的畔与晴岚芳子不辞而别。在湖边漫步时，芳子渐渐把话题拉到现实中来，她说：“轩辕君，你崇拜的周作人先生的讲话你看过了吗？他说日本明治维新以兴亚的意气，抵御西洋，保全东亚，令中国人佩服赞叹。”轩辕停住了脚步，瞪着芳子说：“这么无耻的话，他也说得出口？他是谁老师？他是败类，汉奸！”芳子娇嗔地说：“轩辕君，你是最温文尔雅的，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粗暴？我们东方民族最讲博爱的呀。”轩辕怒喝到：“够了，收起你们的博爱吧，就在这儿，你们杀了三十多万手无寸铁的平民，这也是爱？你们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也是爱？你们把无数妇女赶进军营当慰安妇，让你们那些禽兽不如的士兵蹂躏，这也是爱？我问你。晴岚芳子，你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晴岚妖艳地咧开他那涂得红红的嘴唇说：“当然是为了爱，为了对你的爱，我一直没有忘记你用英语给我背诵过的拜伦的诗：‘我愿女人只有一张朱唇，可以同时亲遍了她们’。”曾遒怒吼一声：“你这下贱的日本女人！”扭头就向外面跑去，芳子骂了一句日本话：“八嘎牙鹿！”

当晚轩辕旭升就找到监视考察团的日本特务，借口身体不适，要求提前回北平，日本人虽感意外，但也没表示反对。青莹接着说：“后来，祖父声明退出新闻界，决心用祖传秘方行医，悬壶济世，也真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被誉为医中国手，大隐隐于市，倒是因此度过了艰难的抗战岁月。”

曾遒评论说：“日本人在令祖身上下这么大功夫，可谓用心良苦。”青莹说：“听说日本人认为我家传的黄帝三宝，含有古代某种神秘的科技诀窍，据说黄帝和外星人有过接触。”曾遒说：“这当然也是一个原因。但我认为不是主要的。希特勒说过，要灭亡一个民族就要先毁灭它的历史。黄帝是中华民族的始祖，也是海内外一切华人的文化标识，把黄帝苗裔变成日本的忠顺臣民，岂不是等于说整个中华民族拜倒在大和民族脚下了吗？再说，要是拿到你们祖传的文物，他们可以串篡改、歪曲或者销毁，一等于是灭亡了中华文化的象征。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青莹说：“是这样，你说到了问题的要害。祖父就在那时见过你的祖父曾念泽老先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通过曾爷爷接上了地下党的关系，把五岁的父亲送到了延安。后来父亲在延安儿童保育院长大，组织上把他送到苏联国际儿童村，他在苏联受的教育，大学学的是火箭发射。建国后回国，回到了祖父身边，祖父当时是政协文史委员会的委员，负责编辑整理民元后的一段历史，那些历史老人趁那些历史老人健在的时候，把珍贵的史料抢救下来。父亲一直担任火箭发动机的技术设计工作，和母亲结了婚，一直和祖父生活在一起，过了一段平静幸福的日子。”

曾遒问：“那你怎么那么晚才出生？”青莹笑笑说：“这里包含我的一个身世秘密，”说着，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皮夹，从里面抽出一个老式信封，从中翻出一张从普通工作笔记上撕下来的纸，上面用铅笔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涛弟如握：

我被诬为日特正被隔离审查，犬子也被指系苏修技术间谍，关押在大西北某地，儿媳已有身孕，但查出身患绝症，不能正常妊娠分娩。我已走投无路，你我刎颈之交，先由儿媳持此一纸转托吾弟设法保全母子性命，来世图报。

愚兄旭升泣血稽首

1969年6月27日

曾遒看着这些字句，眼睛不觉潮湿了，涛弟自然是祖父曾念泽，祖父字忆涛。青莹说：“母亲找到令祖家时，念泽先生已被遣送北大荒。后来，祖父又托人送信给宋庆龄先生，宋先生大慈大悲，立即指示宋庆龄基金会的一位阿姨将母亲送进红十字会总医院。但医生说，母亲已不能正常度过妊娠期，只能冷冻胚胎，等形势好转，再让胚胎发育成人。母亲当即签字同意，不久便溘然长逝。直到改革开放后很久，父亲的问题才彻底解决，回到北京不久，祖父就去世了，临终留下给父亲的遗嘱是，尽快让医院里的胚胎发育成人，为轩辕家留下一点骨血；把家传黄帝三宝从地下挖掘出来，捐献给国家，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此事将来就由长大成人的轩辕后人负责完成。三宝中的《鼎湖本草》和上古植物种子一直带在祖父身边，因为被视为普通药典，所以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父亲把这两样东西无偿捐献出来，并以“黄帝三宝”的第一批为名申报文化遗产，申报成功后，注明后续二宝“轩辕神策”和“墨玉乌弓”将于出土后作为第二批申报，鉴于这批文物的特殊重要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特别批准了这一前所未有的申报方式。父亲同时也到宋庆龄基金会找到为我母亲办理入院和冷冻胚胎手续的那位阿姨，经与院方协商，医疗专家的回复是，当时胚胎冷冻技术还不完善，许多方面在处置上存在严重缺陷，现在的医学发展水平还不能从技术上弥补完美地解决这些问题，所以如果立即让胚胎恢复发育，可能存在风险，不如再等等，现在看，过不了多久，这些技术难关就会被攻克。父亲觉得很有道理，就决定听从专家的意见。一直到新世纪初，院方才通知父亲，说胚胎发育的技术已经成熟，建议现在就开始启动胚胎复育过程，父亲高兴极了，结果非常理想，所以直到21世纪我才呱呱坠地，成了地地道道的零零后一代新人。可惜，父亲参加了超高速飞船发动机的设计工作，父女难得见面，父亲把我托付给宋庆龄基金会的一位熟识的阿姨，她曾做过祖父的助手，是我的监护人。

说着，青莹眼圈一红，低下头轻轻地说：“我是一个没有得到过多少亲情的孩子，一直非常孤独……”曾遒抚着她的肩膀，亲切地安慰说：“青妹，你的遭遇和我有几分相似，但比我坎坷多了，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青莹闪着泪花的双眼，感激地看着曾遒，说：“曾哥哥，谢谢你”，两个人不知不觉地都改变了称呼，觉得彼此的心贴近了许多，“不过，你肯定还是觉得有问题，是吗？就是零零后，现在也应当是七老八十的人了，我怎么才这么大？告诉你，和你一样，我也是被列入第三批冬眠名单的成员。你知道，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后来被太阳系联邦政府接收后，制定了一个抢救地球文化遗产的规划，已经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文物一律封存打包，准备将来装上星际飞船运往拟移居的系外星球。正在申遗的项目，经过严格筛选，把其中必须保护的遗产指定专人负责，在大劫难到来前的合适时机，发掘整理鉴定封装，与以前的文物一起抢运出去。这些项目暂时冻结，目的是防止夜长梦多，日久生变，其间出现抢夺，失窃，损坏，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为此几个特别重大申遗项目的负责人也被列入第三批冬眠者名单，家父在大劫难预警后不久，就被派往木卫二基地研制曲率空间超光速飞船发动机，行前估计不能再返回地球，就把这件事交给了我，并办理了法定手续，我就成了黄帝三宝世界文化遗产的法定持有者、申报者和负责人，于是也就理所当然地和你一起进入了第三批冬眠者的名单。大劫难前两年，咱们一起苏醒过来，我的任务是到故乡发掘另外二宝，身份是太阳系联邦教科文组织的文化考察特派员，他们说给你生态圈管委会专门发文并打招呼通知你们，可能由于大劫难前的混乱局面，早把这件小事给忘掉了。”

曾遒问道：“两年了，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呀？”青莹说：“我来过几次，不是你不在就是你在忙得不可开交，我想，你刚苏醒重回管区，事情这么冗杂，还是不打搅你吧。再说，我父亲从祖父那里转给我的那张文物埋藏密码图，我一直没有破解出来，想等有了头绪再来找你商量。”曾遒说：“你这就不对了，我们管区技术实力雄厚，一大批数字程序专家，还有高性能的大型计算机，破解密码还不容易？”青莹说：“不然，这不是一般的密码，而是含有中华传统文化内涵的特殊符码的话语系统。父亲说，祖父曾给他讲解过，他记在一个笔记本上，可是他在多年工作转移中，又经过各种变乱，本本早已遗失。祖父生前他曾经想再问问，可是由于各种事情缠身，就混过去了。”说着，青莹从文件夹中又拿出一个小纸袋，拿出里面装着的一张绢帛，递给曾遒：“这就祖传文物埋藏地的暗语。”曾遒打开一看，上面用古隶书写的是：

玄武厥中，弃圆选方，白虎昴鸡，朱雀井木，青龙亢金，以十为量

曾遒看得一头雾水，摇摇头说：“真是费解，太深奥了，难怪你说计算机无能为力，你破解了吗”

青莹说；“爸爸只告诉我，爷爷说可以参考《史记·天官书》，《淮南子·天文训》，《甘石星经》，什么的。”青莹又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花纹布面带按扣的精致笔记本，上面还别着一只派克笔。现在人们早已习惯使用电子记事簿，这种古老的书写方式快被遗忘了，可是这个姑娘好像有一种高雅的古典主义审美情趣，这使曾遒暗暗称奇。青莹翻开笔记本，上面慢满满腾腾地记着读这些书的笔记，在最后一页上记着这样三行字：

青龙：角，亢，氐，房，心，尾，箕

朱雀：井，鬼，柳，星，张，翼，轸

白虎：奎，娄，胃，昴，毕，觜，参

她指给曾遒看：“这就是破解密码的关键。”她拉曾遒站起来，一起走到上面的方形高台上，并指着对面小山峰上的圆形高台说：“这两个台遥相对峙，中间有个小小的凹陷，像个马鞍形，其实是黄帝的祭祀坛，方的是地坛，圆的是天坛，古人认为天圆地方嘛。曾哥哥，你看这地坛是用五色土垒起来的，红、黄、灰、黑、褐，那时显然就有了五洲的概念，北京中山公园社稷坛的五色土我看就是从这儿起源的，多古老啊！”她拿起那块绢帛，说：“你看我，扯哪去了。这上面说，弃圆取方，是说立足地坛。玄武厥中，是指以玄武为中心，玄武就是玄龟，为北方之象，即天黿，是我们轩辕族的族徽，就是要以它为中心测量。白虎昴鸡，白虎是西方之象，是说向西走到昴鸡位，你看我的笔记，昴鸡即昴日鸡，是二十八宿的昴宿，居白虎第四位。后面说以十为量，就是说向西走四十步。以下准此，朱雀是南方之象，井木即井木犴，居第一位，就是向南走十步；青龙亢金，青龙是东方之象，亢金即亢金龙，就是向东走二十步。我们就这样走走看，到地方，向下掘开，大概就能找到文物了。”曾遒大为折服，赞叹说：“青妹，你真是聪明绝顶！”青莹摇摇头说：“聪明什么呀，都快笨死了，想了两年刚刚才明白过来。”曾遒说：‘别人就是想一辈子，也未必想得出来。好了，我去拿工具。”

二人按图示，从方台西走四十，南走十步，再东走二十，就到了轩辕台脚下，青莹说，父亲说：“祖父当年曾来此探查过，他告诉父亲，站在这，抬头看夸父山的一角，好像正对轩辕山点头，离开这儿，就看不到这样的景色了。我们找对了，那就是这里了。这里的土质颜色应当和周边有所不同。”曾遒看脚下似乎比周边略微高出一些，呈小丘状，便决定在这里试试。他先用镐刨了一阵，觉得下面是坚硬的石块，用铁锹铲去一米左右的表土，露出一块青石板，他招呼青莹帮忙，先用镐在石板下面撬起一条缝，然后用手向上一抬，石板立了起来，地下是一个不大的石函。他和青莹把石函抬上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铜匣，其中一个装着一摞薄薄的圆形石片，上面刻着螺旋状的密纹，有些像老式的唱片。另一个铜匣，里面是丝质的小袋，装着一个像弩机样的机械，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尾部像分开一个凹型口，像一个插销。青莹说；“这摞圆石片就是轩辕神策，这个机械就是所说的墨玉乌弓了。鼎湖本草申遗成功，副本已经转给管区，远古孑遗植物种子在这里重新培育成功。而这后两宝，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申遗了，它的价值和意义，我们家族几千年来也一直没弄清楚。看来，这里确实隐藏着重大的秘密。”曾遒说：“我预感到，这两样东西对未来人类的命运关系重大。青妹，这些东西仍由你妥为保存，我们将成立专门的机构，组织专家进行研究。你不要回1号特辖区了，明天就到管委会总前指三部历史遗产考察部报到，就由你出任该部负责人，这事我今晚就和管委会通报确认，”曾遒紧紧握住青莹的手，恳切地说：“青妹，现在非常时期，一切都不要说了，拜托了！”青莹也诚恳地颔首答道：“曾哥哥，我听你的。”曾遒让青莹拿好东西，直接把她送回1号特辖区她暂时借住的地方。

刚一回到办公室，传呼器就紧急呼叫：“曾主任，你在哪里？请你立即感到涂远望先生家里，有特大喜讯！”声音是引力波检测室的张遐。曾遒立即交来飞行器，赶到涂远望家，一进门，就看热气腾腾一屋子人，有秦渝渺，王斯普，安特森，张遐，还有白堇菁，霁虹，牟明三个姑娘，大家正在忙着包饺子。曾遒一进来，大家一声欢呼：“主任，你可回来了！”曾遒问：“什么好事呀？看把你们乐得的。”这时，涂远望夫人端着刚煮好的第一锅饺子，喊道：“姑娘们，快来帮忙，把餐厅的桌子收拾收拾，啊，曾主任，您先来吃头锅饺子。”秦渝渺冲涂远望喊了一声：“老涂，我知道你还藏着一瓶茅台，还不拿出来，我要搜了啊？”曾遒问：“到底什么喜事呀？你们要急死我呀？”涂远望说：“小曾啊，大家高兴的糊涂了，告诉你，咱们的引力波探测仪试验成功，具备了完善的收发能力，而且今天收到了来自“诺亚方舟号”的问讯：‘地球，我们的父母之邦，那里还有我们的亲人吗？’”大家先是静下来，接着爆发出不可遏止地狂欢声浪。曾遒抑制不住地高呼：

这是太阳系复生的第一声号角！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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