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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三合一

作者:恰似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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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呢?”贾母眼巴巴地朝门口看了一眼,不曾见着期待中的身影,那脸当时就掉了下去,“为何又不曾接到人?”

一旁的贾宝玉亦失望地垂下头颅,恹恹地靠在老太太的身上不出声,看起来失魂落魄的。m.wenqishuku.com

单只瞧这模样,谁不以为他是对人家姑娘情根深种啊?谁又能看得出来他私下里玩得是多花哨。

王熙凤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一片叫苦不迭,“林家那边说了,林妹妹的书本落下太多,远未达到姑父的期待,如今整日里都在忙着跟西席读书呢,打一早天不亮就要起来,一直到天黑才能歇下,实在不得空啊。”

“林妹妹在家的日子竟过得这样苦?”贾宝玉愕然,满脸心疼道:“林姑父怎能这样?林妹妹那样一副娇弱的身子,这样下去如何受得住啊?早就劝她别走,偏就不听,如今瞧瞧我可曾说错了?在哪儿能有在咱们家时过得舒坦松快?”

听他这么一说,王熙凤那白眼儿都险些憋不住要翻到天上去了。

天不亮到天黑自是她胡诌的,不过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两个时辰却也是事实,除了读书以外还要学什么琴棋书画,安排得满满当当。

叫她看来确是苦哈哈的日子,但她瞧着林妹妹脸上的笑容却是真真儿的,说起这些功课来就是一股满足感,可见是打心底喜爱的。

不过不管怎么瞧,那不也都比在贾家时整天围着老太太奉承逗趣儿、陪着他贾宝玉嬉笑玩闹好太多了。

如今这才算是人家姑娘自己的好日子呢。

但很显然,贾宝玉并不这么想,他就觉得过去与他与姐妹在一起肆意玩乐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故而挽着老太太的手不断央求,“如今林妹妹定是痛苦极了,老祖宗快想想法子救救林妹妹吧,将她接回咱们家来……”

贾母拍了拍他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倒也想啊,奈何女婿的态度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有心想要化解这层矛盾偏见都不知该往哪里使劲儿。

“姑娘家读那么多书做什么?”王夫人一脸不赞同,暗含讥讽道:“四书五经合该是男孩儿学的东西,她一个姑娘家识两个字就不错了,还特意请什么西席去教她读书?指望她能去考科举不成?她能学得明白吗?”

“有这功夫不如多学学怎么管家,练练针线手艺学着泡泡茶做几样点心,这些才是姑娘家该学的东西呢,等将来找婆家时才能叫人家喜爱。妹夫这么一个大男人果真是不适合养姑娘,哪里能知晓这些呢?该学的不教,不该教的学了一堆,照他这般折腾下去将来林丫头估计都该嫁不出去了。”

一旁的薛姨妈还点点头,似是颇为赞同这话。

这也难怪,王家教女就是这样教的。

见此情形,薛宝钗亦是满心无奈,只暗自庆幸自己的父亲是个有远见明事理的。

贾母淡淡瞟了王夫人一眼,没说什么话,只那浑浊的双眼深处却仿佛隐约闪过一抹鄙夷。

沉默了好一阵,贾母方才叹息,“难不成连一天休息的时候都没有?”

王熙凤讪笑,“我问了,林家人说每隔十天能歇上一天,只是……三公主也与林妹妹约好了,每到休息的时候就一同去外头玩。”

贾母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怎么看起来玉儿与三公主之间的关系竟这样好了?

“姑娘家整日闲着没事往外头跑什么?可见这心已经野了。”王夫人又不甘寂寞了,仿佛抓着什么把柄似的,有意无意看看老太太,“还说林家是什么书香世族,最是懂规矩重规矩的人家,可瞧瞧这是怎么教姑娘的?哪有正经人家的姑娘整日跑到大街上撒欢儿的?”

本就心烦意乱的贾母被她叨叨得更是烦不胜烦,当场冷笑回怼,“那些公主们不仅喜欢去大街上撒欢儿,还时常约着一众贵女打马球取乐、跟着圣人下江南上猎场……能干的事儿多了,你有意见?有意见你跟圣人说去。”

王夫人险些没被噎死,一脸的猪肝色却不敢反驳。

正在气氛尴尬之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由远及近。

“老太太大喜!大喜啊!”

只见一婆子跟个炮弹似的冲了进来,咧着嘴角连连喘粗气,神情却极其亢奋,“老太太大喜,咱们家大姑娘当娘娘了!”

“你说什么?”王夫人猛地从椅子上窜了起来,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臂追问,“你说谁当娘娘了?是元春吗?”

“正是正是,方才宫里来人报喜,说咱们家娘娘被封为贾嫔,这会儿天使已经出宫门了,还请老爷太太们赶紧准备接旨。”

王夫人先是不敢置信地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一时又哭又笑,“这么多年了,我原还以为没了指望,如今可算是熬出头来,我可怜的元春……苦尽甘来了……”

若在平时,她这般失态早就要被训斥了,不过眼下贾母却也不曾好到哪儿去,流着泪激动得手都哆嗦起来。

身边围着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道喜奉承,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欢天喜地与有荣焉的表情,甭提多骄傲了。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今家里头出了一位娘娘,初封就是嫔位,将来生个皇子公主指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她们贾家,再不是普通的勋贵之家了,那可是皇亲国戚!

想到这儿,就连丫头们都不由得扬起了下巴,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这一群欢喜激动的人群之中却独有一个例外。

只见贾宝玉非但丝毫不见喜色,反而一脸恼恨地直跺脚,“这有什么可欢喜的?真当那皇宫是什么好地方不成?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腌臜地!更遑论皇上如今都已年过半百,给大姐姐当父亲都绰绰有余,大姐姐当了这个娘娘又能有什么好日子可过?又究竟还能有几时的好日子过?”

“好好一个年轻的姑娘家就这般搭进去一辈子,究竟有什么可欢喜的?这哪里是什么大喜?合该叫大悲才是!”

众人被他这话吓得是面无人色,大惊之下甚至都齐齐失了言语。

恰逢贾政得了消息匆忙赶回,哪像还未进门就听见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当时那笑便僵在了脸上,大步流星冲进屋里,照着贾宝玉的脸便是一个响亮的大嘴巴子。

“孽障!”贾政只气得浑身发抖满脸煞白,声音都在颤抖着,“你想做什么?你是想害死咱们全家不成?早知会养出你这么个蠢蛋玩意儿,当年你才出生时我就该掐死你!”

贾宝玉向来是个皮娇肉嫩的,加之盛怒之下的爆发,当时那嘴角都被打出血来。

然而这一次就连贾母都未曾再护着他了。

不是不心疼,实在是那样的话太过骇人听闻了,简直将人吓了个魂飞魄散。

不叫他知晓厉害,一会儿再当着天使的面胡咧咧……只想想那样的画面,贾母就觉得胸闷气短几欲晕厥。

那可就真该大喜变大悲,全家上下大难临头了!

贾宝玉捂着脸吃痛飙出泪来,求救的眼神看向老太太,又看看王夫人,却见无一人帮他,顿时满心惶然不知所措,只得尽量往老太太身边缩了缩,企图躲避。

到底还是心疼,贾母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教训也教训过了,先就这样罢。一会儿天使就该到了,香案摆好不曾?赶紧都随我出门去。”

顿了顿,又拉着贾宝玉语重心长地说道:“可不敢再胡言乱语了,叫旁人听见会招来祸端的,届时不仅是宫里你大姐姐要遭殃,咱们全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得落难啊。”

贾宝玉只胡乱点头,默默垂泪不语,也不知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走在后面的薛宝钗看着他这般模样愣神许久,最终还是暗暗摇头。

她知晓他是真心疼元春。

比起家里其他所有人——哪怕包括身为母亲的王夫人在内,只有他对待元春的感情是纯粹无暇的,只有他不在意什么权势富贵什么攀龙附凤,而满满都是怜惜心疼,恨不能将人抢回家来。

这样一颗赤子之心放在哪儿都是难能可贵的存在,但很多事经不住往深了去想。

生而为人,什么样的身份就有什么样的责任。

哪怕她身为一个姑娘家都知晓要努力护住家族延续荣耀,兄长不顶事,她就自己豁出去汲汲营营,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甘心任由家族没落。

而贾宝玉生在国公府,自幼备受家族宠爱,一应吃穿用度无不精细顶好,走出去亦是响当当的一号贵公子,人人阿谀奉承吹捧忍让……全然就是一个从不识人间疾苦的人上人。

这一切都是从何而来?左不过是“荣国府”这个名头。

他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托“荣国府”的福,到头来却只一句“国贼禄蠹、须眉浊物”便抛开一切责任做起了潇洒贵公子,只安安心心吃喝享乐。

冠冕堂皇的理由很多,可说一千道一万,却也不过是自私自利罢了。

但凡家中男儿能够指望得上,这一家子人也就不必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姑娘身上了,正儿八经的青云之路不比裙带关系光荣得多?

细想之下贾元春与她薛宝钗何其相似?

家中男儿没点子用处,便只能她们这些女孩儿接过这份责任咬着牙拼命往上爬了。

如此这般想明白之后,再回过头去看贾宝玉的那些怜惜心疼,未免就觉得实在心情复杂一言难尽。

用一个或许不是那么恰当的比喻,就跟猫哭耗子似的。

真要是那般怜惜家中姐妹那就该好好上进才是,否则贾元春之后其余三春也绝跑不了为家族牺牲的命运。

这人,自私自利都藏在了那份天真无邪之下,实则骨子里就是个毫无责任感毫无担当之人。

再说什么性情温柔待姑娘们如何体贴爱护……薛宝钗就觉得更好笑了。

都说她宝姑娘为人和善,待谁都亲亲热热和和气气的,从不见与谁红脸争执,性子实在好得很。

怎么可能呢?她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当真没有一点脾气跟谁都能处得来?

之所以能够做到八面玲珑,说穿了也不过是谁都不曾真正放在心上罢了,既是毫不在意,又哪里来的那么多情绪那么多计较。

从这方面来说,贾宝玉同她也是一样的人——多情的本质就是无情。

连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个优点也不算是优点了。

薛宝钗默默收回了视线,不动声色地随着众人前往迎接圣旨。

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明过。

无需再犹豫,贾宝玉绝非一个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

薛宝钗是个果决的性子,下定决心之后就再不迟疑,回到梨香院关起门来立即就与她母亲说了,“‘金玉良缘’一事就此作罢,若姨妈再提起来母亲只寻个由头糊弄过去吧。”

先前老太太说要准备为贾宝玉聘娶林黛玉,王夫人当时嘴上没敢多说什么,可哪有不急的道理呢,转头就找了薛姨妈商议。

姐妹两个凑在一处嘀嘀咕咕老半天,最终打上了“金玉良缘”的主意,意欲散布消息先传开了再说。

这会儿薛宝钗就开始庆幸了,得亏当时她心里头就对贾宝玉这人犹豫不决,故而才借口名声不好暂且按下,若不然眼下想要全身而退还真不容易。

薛姨妈闻言却是愣住了,“为何就不提了?你是怕旁人说闲话对你的名声有影响?可旁的咱们暂时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老太太那是一心相中林家丫头。”

“母亲误会了。”薛宝钗摇摇头,轻声道:“我不过是看不上那个人罢了,从前他就并非我心目中所期盼的人物,而今接触愈多便愈发看透了。”

薛姨妈懵了。

在她看来,贾宝玉模样生得极好,性情又温柔体贴,还是荣国府最受宠最尊贵的宝二爷,顶顶尊贵的身份,如今亲姐姐成了嫔妃就更荣耀显赫了。

如此完美的一个夫婿人选自然是姑娘们争抢的对象,以他们薛家的身份也很难再碰着第二个这样的了,不牢牢抓紧还等什么?

怎么好好的她家闺女却说看不上了呢?

对于这样的不解,薛宝钗只好颇为无奈的将自己内心里对贾宝玉这个人的看法简单说了一遍。

而后道:“母亲若心疼我就依了我吧,我虽不敢自负绝顶聪明,可这点看人的眼光却还是有的,任凭旁人觉着他千好万好,在我看来他却绝非良缘。”

“母亲也不必担心我的未来,总归如今我年纪还小,不急着一时半会儿的,还有的是时间筹谋打算,谁又敢说未来不会有更好的出路呢?又何必急吼吼的将我与他绑在一块儿?若将来当真有更好的选择,便是后悔也都来不及了。”

“这倒也是。”薛姨妈耳根子软的毛病又犯了,才觉得贾宝玉是世间难寻第二人呢,这会儿就迟疑着点了头,道:“那……我先想法子拖着将你姨妈安抚住?等过个三两年若实在没有更好的,好歹也还有个退路。”

薛宝钗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能答应别急着绑成一团就行了。

“唉,你可是会给我找事儿干,你姨妈若知晓我糊弄她……”只这么想想,薛姨妈的脸色就白了白,满心纠结忧虑道:“那你如今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打算?上哪儿去寻个更好的呢?要不你还是听我一句劝,甭管你觉得宝玉怎么怎么不好,可好歹咱们两家是亲戚,他那性子也绝不会欺负你,总归日子不会差到哪儿去。”

“母亲不必再劝。”

贾家全族欢天喜地地摆起了三日流水宴,出手豪气广邀宾客,戏班子铿铿锵锵咿咿呀呀热闹极了,尽显得意张扬。

京城内不少达官显贵虽觉得贾家人此般言行过于轻狂,私底下怎么笑话“小人得志”也好,却谁也不会摆在明面上,纵是人未到,好歹也打发管家送了份礼去。

一时进进出出收礼无数,竟也显出几分煊赫来。

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了。

国公爷一走,这个家便黯淡冷清多了,如今可算是有了复兴的希望。

是夜,贾母坐在房间里头一时长吁短叹一时又笑颜逐开,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气儿也涨了不少。

“对了,今儿林家还是不曾来?”

鸳鸯略显尴尬地点点头,轻声道:“林管家送了礼来……老太太莫多想,等姑爷得空就带着林姑娘来给您请安了。”

“你不必糊弄我,我还不曾老糊涂了。”贾母黑着脸冷笑道:“他是当官去了,又不是被皇上送去挖盐矿了,哪里真就忙到这份田地上了?平日里我也勉强不跟他计较什么了,这样的好日子却还是三请四催百般推辞,可见心里当真是没了我这个岳母,没了贾家这门亲戚!”

“还有玉儿……”话到此处,贾母气恨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伤心的神色,喃喃道:“往常在我跟前时我是真真拿她当宝贝疙瘩护着宠着,与宝玉相较也没差什么,如今她倒好,一转头竟连我这外祖母都再不看一眼了,当真是个心狠的。”

这话说的鸳鸯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事实上她心里又何尝没有埋怨呢呢?

几个晚辈里头除了宝玉就属林家那位姑娘最得老太太宠爱,便连亲生的孙女都比不上她的分量,却哪想这人一走,却连看都不回来看老太太一眼了。

说她是个心狠的,哪里就说错了呢。

然而,彼时的林家却也不复往常温馨和睦。

又一次小心翼翼提出想去看看老太太被拒绝后,林黛玉终是忍不住红了双眼,头一回连礼仪都未能维持住,当场转身就跑了。

“玉儿!”没两步,林如海就又停下了脚步,满心烦闷无奈。

追上去怎么哄怎么解释呢?

老太太正满心盘算着想找机会将玉儿和那凤凰蛋绑在一块儿——虽说他也不愿相信老太太可能会算计玉儿,但是身为一个父亲他却坚决不能容许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所以还是尽量隔开罢。

但很显然,这并不是一个多好的法子。

“老太太到底是玉儿的嫡亲外祖母,我也不好一直就这么拦着不让见,可我又还能怎么着呢?将老太太的打算告诉玉儿,我还怕那傻丫头自个儿乐颠颠呢,没得反倒是将小姑娘家那点朦胧的心思勾了出来。”

“瞒着不说吧,玉儿又根本不能理解我的做法……你说说,可叫我该如何是好?这家事怎么反倒比朝廷政事还折磨人呢?”至少处理政事时他可从未有过束手无策的感觉。

林如海只觉自个儿愁得头都快秃了,身后的林管家也是满心无措。

小姑娘不懂其中内情,惦记疼爱自己的外祖母、想常去看看老人家那是一片孝心,并没有什么错。

做父亲的生怕自己的女儿懵懂无知被算计、故而百般阻拦,那是拳拳爱女之心,也没有什么错。

谁都没有错,偏这才是最叫人头疼的。

“叫丫头们多劝着些,别叫姑娘哭坏了身子,实在不行……过几日休沐我亲自带她去看看老太太罢。”

不出林如海所料,林黛玉这会儿的确是哭得不能自已。

倒也不是说有多少伤心委屈非想哭,实际上她心里只有满满的茫然不知所措,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情绪,眼泪就这么无知无觉地流个不停。

“父亲究竟为何连老太太都不准我见了……”

雪雁又上哪儿知道答案去呢,憋了半晌只好支支吾吾安慰道:“总归老爷不会害了姑娘。”

“这还用你说?”林黛玉没好气地瞅了她一眼,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瘪着嘴闷闷道:“可我就是不理解,父亲究竟是在想什么?这里头指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反正问了父亲也不会告诉她。

想到这儿,小姑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儿都气鼓了,就跟那煮开的汤圆似的,软乎乎糯叽叽的,瞧着就叫人按捺不住想来上一口。

素来乖巧听话的小姑娘这回是真的生气了,竟难得任性耍了脾气,帕子一甩哼哼道:“明儿我不要上课了,我要去宫里找三公主!”

头疼不已的林如海怕是打死也不会想得到,他还没成亲呢,他的宝贝女儿就已经无师自通领悟到了一个新技能——遇事就找公主告状!

翌日一早他前脚才去衙门点卯,后脚他的宝贝女儿就坐上马车奔着皇宫去了。

单若泱不喜欢每回总打发人去“召见”,索性就跟皇后要了块牌子给小姑娘,想进宫时就能进,倘若万一遇着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也不至于耽搁了。

不过她自个儿却也是万万不曾想到,这块牌子头一回的用处竟是“告状”,告的还正是她的未婚夫大人。

嗯……苦主是她的继女。

真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等着小姑娘抽抽搭搭地哭诉完,她自个儿倒是先不好意思了,红着脸闷闷道:“公主别嫌我絮叨,我就是这段日子憋着太难受了,也不知能跟谁说说……”

熟识的姐妹也就只有外祖母家的那几个,除此之外再无旁人了,真遇着事儿了,才发现自己竟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

况且,三公主这么聪明这么厉害,说不定还能给她出出主意呢?

单若泱摸了摸她的头,忽而问道:“你心里生气吗?”

林黛玉摇摇头,“我知晓不论是何缘故,父亲总归是为我好。”

道理都明白,生气也说不上,可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情绪憋得慌。

她自己说不上来那是为何,但单若泱大概心里有数了——明明事关自身,可偏偏却又将她排除在外,仿佛她什么都不必知道,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

即使明事理知晓父亲是为她好,指定不会害了她,心里却仍难免有情绪。

单若泱这会儿也拿不准林如海究竟是太过大男子主义习惯了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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