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聿整个晚上都很烦躁?好几次都想打电话给梁桢?再这么斗下去他觉得自己没被蒋家人弄死?也要被梁桢怄死?还不如直接跟她坦白了?她知道真相后如果愿意留下来陪他共度难关?他就不想方设法"赶"她走了?听天由命吧?可她若想远走高飞?他也不会怨恨?毕竟这种事没人会不害怕?她本就是无辜的?不应该被牵扯进来ケ

嗯?就这么决定?

钟聿总算痛下决心?可还没来得及等他拨通号码?另一只手机开始在桌上震动ケ

他扫了眼?脸色瞬间就寒了下来ケ

"喂??"

"钟先生?徐桀死了ケ"

钟聿当即头皮抽了下?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ケ"

"什么原因?"

"坠楼?但具体什么原因还不清楚ケ"

??

豆豆不在家?梁桢连续失眠ケ第二天上午起来勉强画了一会儿图纸?可脑子里像被塞满了事?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做设计ケ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接到钱律师的电话约她见面?还是之前的咖啡馆ケ

梁桢到的时候钱律师已经在了ケ

"拿铁?自作主张已经帮你点好了ケ"私下里钱律师是挺斯文细心的那种男性ケ

梁桢道了谢?问?"是不是案子有什么问题?"

钱律师笑了笑ケ"算是吧ケ"

"怎么了?"

钱律师双手摆到桌面上?"??梁小姐?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啊?刚你来之前?我刚见过高子健ケ"

梁桢愣了下?"他见你做什么?"

"他代表钟先生过来?希望我能说服你撤诉ケ"

"撤诉?"梁桢忍不住哼了声ケ"真可笑ケ"

"对?听上去是有些可笑?但对方也并不是无条件让你撤诉ケ"钱律师推过来一份资料?"这是钟先生承诺给你的东西?你不妨先看一下再做决定?"

梁桢拿过来打开ケ

"钟先生的意思是?只要你能够撤诉?他可以保留你在钟氏的股份?你目前住的那套别墅也可以转到你名下?另外乌桕路上的博华广场也可以给你ケ"

纸上洋洋洒洒列了一大串资产收益?梁桢扫了眼?先不看钟氏的股份分红?光博华大厦一年的租金收益就已经是天文数字ケ

"博华应该是弘远地产名下收益最好的商业地产之一?可见钟先生还是很有诚意的ケ"

钱律师见梁桢不说话?又继续说?"作为你的代理律师?按理我不应该坐在这里劝你?但你是唐总的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场?权衡利弊?目前这种方案最合适ケ"

梁桢捏着手里的几张纸?依旧没出声ケ

钱律师又叹了口气?"梁小姐?之前你主动要求净身出户?导致离婚其实分不到什么财产?即便是这次官司打赢了?你能拿到的也绝对不会比现在钟先生承诺的多ケ"

何止没有这么多?大概连里面的十分之一都未必会有ケ

毕竟她跟钟聿结婚的时间比较短?前后不足一年?而在这一年内也没有任何婚内财产ケ

即便是她现在住的这套嘉悦府别墅都是很早就存在的?也就是说?除了她手里那点钟氏股份?钟聿名下的资产基本都属于婚前财产?法律上不会把婚前财产拿出来重新分配?更何况她跟唐曜森以及郭兆都闹了些"绯闻"?尽管是假的?但一旦上法庭?对方律师肯定会咬住不放ケ

双方都有出轨协议?所以双方都是过错方?到时候分配财产梁桢未必能讨到多少便宜ケ

"我明白梁小姐的压力?也清楚你突然想争财产的目的?但就目前这种情况而言?即使你解决了经济问题?短期内想要变更孩子的抚养权也很难?倒不如答应钟先生的提议ケ"钱律师顿了下?说?"起码先把东西拿到手里再说ケ"

钱律师的语气中难免多了一丝苦口婆心ケ

梁桢低头想了想?将手里几张纸放到桌上?抬头?"所以对方律师的意思是?现在钟聿又同意离婚了对吗?"

钱律师听完愣了下ケ似乎有些不明白ケ

"什么?离婚不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是啊?法庭都宣判了?就只差判决书下发?但昨天钟聿才刚找过她?问她可不可以不离婚?结果一夜时间而已?他这么快就改了主意?

"我考虑一下ケ明天上午给你答复ケ"

唐曜森这几天因项目需要不在国内?两边时差大?加之工作行程被安排得也比较满?所以晚上才有时间给梁桢打电话ケ

"??钱律师那边已经把情况都跟我说了?你现在什么打算?"

梁桢靠在床头?视线扫过空阔的卧室转向窗外ケ

"还没作最后决定ケ"

"为难还是犹豫?"

梁桢没回答?唐曜森等了一会儿?"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嗯?你说?"

"我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会突然要求重新分家产?是为了夺回豆豆的抚养权对不对?"

梁桢无力笑了笑ケ

庭上对方律师诟病她没有经济基础?也没有稳定的收入?所以孩子跟着父亲比较合适ケ

"如果我能分到一部分家产?是不是胜算会大一点?"

"对?理论上是这样ケ但这就必须要求你要先打赢财产纠纷案?等拿到部分财产之后重新上诉再打孩子的抚养权变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内必须周而复始地进行一审?二审?终审?至于中间是怎样一个繁琐又令人焦虑的过程?我想不需要我来跟你赘述了吧ケ"

从提出跟钟聿离婚开始到前两天豆豆的抚养权二审宣判?尽管中间只经历了一个多月?但这一个多月对梁桢而言确实足够焦灼?而这还不算在庭上所要面对的各种不堪ケ

"打官司是一件特别耗精力的事?但以你目前的情况?除非放弃深造?不然我真的不建议你继续再这么耗下去ケ"

"可是豆豆呢?我把他扔在国内不管?"

唐曜森叹口气ケ"希望我说实话吗?"

梁桢?"嗯ケ"

唐曜森?"我知道豆豆对你来说很重要?但综合考虑的话?如果你明年去米国念书?他还是留在国内比较好ケ"

"不可能?我必须把他带在身边?不然我没办法一个人走ケ"梁桢情绪一下子就有些激动了ケ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ケ"唐曜森打断她的话?"首先第一点ケ我假设你真的争回了抚养权?把他带去米国?你有多少精力在兼顾学习的同时还能照顾他?"

"我有?我十九岁把他生下来?独自抚养到这么大?我相信以后也不会有问题?"

"不一样?"唐曜森当即否定掉她的答案?"以前你只需要赚钱糊口ケ时间调整上相对有一些自由?但是一旦开始读研就是另外一个概念?国外的大学一向易进难出?更何况你要念的还是建筑系?光十几门课程加上各种建模学习和小组作品就能耗费你大半精力?而且绝对高强度快节奏?到时候你根本不会再有时间去顾孩子ケ"

"??"

"或者即便你能挤出时间来照顾豆豆?也绝对是很有限的一小部分而已?大概率下他还是只能跟着保姆或者司机?不然我们试想一下?他被你突然带去米国?语言不通?饮食不习惯?还要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而你连最起码的陪伴都做不到?对他的成长是否有利?"

"??"

"再者他在那边会令你分心ケ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你顺利拿了offer?你过去也是需要从头适应一个新的环境?而你在兼顾学业的同时还不得不挤出时间来调整和照顾孩子?有没有想过可能造成两边失衡?最终得不偿失?"

"??"

唐曜森的话条理清晰?且逻辑分明?每一句都像是踩到了点子上ケ

梁桢何尝不知道他这些话说得都很有道理?先不说自己能否兼顾学习和孩子?即便勉强能够平衡?但以豆豆敏感又有些早熟的性格而言?确实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带他出国ケ

"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把他一个人放在国内不管ケ"

"好?那你就放弃深造?"唐曜森毫不客气ケ"放弃深造?你就不用面临出国?但同样也意味着你学历受限?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经济水平决定你即便告到高院也争不回孩子的抚养权ケ"

梁桢捏住手机ケ

唐曜森继续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出国读研?可能最开始的一段时间会有些痛苦?但我相信你的自律和能力?三年时间?你熬三年?起码回来的时候才有争回抚养权的胜算ケ"

其实就是一道选择题?留在国内?她有更多探视和陪伴豆豆的机会?但必须放弃深造?出国读研?三年内几乎跟孩子没办法有什么接触?但她可能会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ケ

"道理我都跟你说了?走还是不走?自己考虑ケ"唐曜森不会替她作决定ケ

梁桢挂了电话?抱着豆豆的小海豚在床上坐了半宿?想着这二十多年来做过的所有决定?大的小的ケ对的错的?似乎就没有一件事容易?但有时候即便多难也得逼着自己去经历ケ

人生如一场长途跋涉?总要踏过无数个分岔路口才能抵达终点ケ

??

梁桢在豆豆床上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被郭兆的电话吵醒ケ

"喂?你查托福成绩了吗?"

梁桢思维停顿了一下?"成绩出来了?"

"对?出来了?赶紧去查一下?"

梁桢扔掉手机去书房开电脑?等待的过程难免有些焦虑?以至于登录页面的时候手指都有些发抖ケ

她当时想?如果分数太低就干脆放弃了?算是老天给她作了个决定?但往往有时候命运就会捉弄人ケ

页面很快加载出梁桢的成绩--97分ケ

九十六分?虽然在所有考生分数中并不是最最顶尖的那一部分?但对于梁桢来说真的已经算是奇迹ケ

她双手撑住桌面?低头狠狠压了一口气ケ

这时郭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ケ

"怎么样?查到了吗?多少分?"

梁桢报了自己的分数?"不错啊?同喜同喜ケ"

"什么?"

"我九十八?不多不多?只比你高两分?"

"??"

梁桢结束跟郭兆的通话?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桌上还堆着她之前备考刷的真题和卷子ケ

一个多月时间?三十多个日夜?她每天五点多起床背单词?练口语?一天三杯美式加N套真题?往往要做到凌晨两三点才能休息ケ

别人看到的是九十六分的成绩?而她所记得的却是那些熬过的日日夜夜?艰辛与痛苦ケ

没有什么东西不需要付出代价?梁桢深知这个道理ケ

她用手搓了下脸?拿过手机拨了钱律师的电话ケ

"??昨天你找我谈的事我考虑清楚了?对方提的要求我可以答应?让他们准备好相关协议?我需要尽快交接完?另外??梁桢用一只手掌摁在心口?自欺欺人似地觉得这样可以缓解一点心痛?"另外关于孩子的探视细节我需要坐下来详谈?麻烦你跟对方约时间ケ"

??

钟聿接到高子健电话的时候正在去公司的路上ケ

"??她?同意了?"像是一时没听清楚?还特意又确认了一遍ケ

那边高子健重复?"对?同意了?要求我们这边准备好相关协议?她希望尽快把手续办完ケ"

钟聿握着手机半天说不出一个字ケ

"钟总?"高子健得不到回答?忍不住催问?"我今天先把协议起草出来?"

钟聿用手掌搓了下发凉的面孔?又是老半天才回了一个"嗯ケ"字ケ

得到肯定回答?高子健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说?"另外对方梁小姐还要求?希望能够就豆豆的探视权问题进行详谈?您那边是有什么具体要求吗?还是我代表您过去??"

"不用了ケ"钟聿打断高子健的话?"我会跟她联系?你暂时不用管了ケ"

钟聿挂掉电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沉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ケ

所以她是同意了?同意放弃豆豆的抚养权?然后独自出国留学?

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