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漫无目的在一个又一个柜台间穿梭，五条悟很自然的过滤掉那些投向自己的充斥“人渣”意味的眼神，单手插兜不徐不慢地跟着他身后。www.bokuwenxue.com

看得出太宰治的注意力没有一丝是放在“挑选睡衣”上的，五条悟想了想，自觉地接下了这项工作。

把挑选的睡衣连同一张.黑.卡.交给身后的导购员，轻声告知：“送到停车场，那里有人等。”

五条悟走到太宰治身边，垂下视线看着他道：“那位“森先生”不用接去高专？他在外面不安全的吧？”

太宰治的大脑处于“放空和戒备”两种状态之间，听见问话，抚着衣料的手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道：“不用哦，森先生是中立者。”

五条悟挑了挑眉，直觉认为这里的“中立者”并非字面意思：“怎么说？”

“所谓的中立者，这并非指森先生的立场不具备任何倾向性。”太宰治解释道：“正相反，森先生的倾向性.一直都是非常明确的拒绝“污染源”的入.侵。”

“但是很遗憾……”太宰治凝眸抿唇，他抬手指了指眼睛：“大叔的六眼不是摆设吧？森先生的特性使得他无法提供“直接”的帮助。”

“【我的身份不能唤出祂的名字】。”太宰治重复了一遍［森鸥外］说过的话，语气突然冷凝起来：“他甚至不能开口道出“祂”的名讳。”

“这样啊。”看着少年人的表情，五条悟笑着握住太宰治垂在身侧的手，自然地把比起他来说、小了一圈还不止的手拢在自己的掌心里。

对于五条悟的碰触，太宰治表现出了破罐子破摔般的淡定：“如果将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比作“剧本杀”的话，那么森先生就是主持人，负责引导玩家、推动游戏进程……”

顿了顿语调，太宰治歪过脑袋看向五条悟：“大概可以这样形容，目前为止，森先生仍然可以信任，直到——”

太宰治的话音戛然而止。

——直到明确他们将迎来失败。

五条悟在心里将太宰治留白的话语补全。

有些话的确是不必说得太过清楚，心照不宣就好，毕竟再说下去，只会让本就不算轻松的话题，变得愈加沉重。

……混乱的信使。

他们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恶劣的家伙，已经透过这个称呼充分的表达出来了呢。

如果他是［森鸥外］……

太宰治垂了垂眼睫，取下面前这套睡衣扔给五条悟，抬起头仰视白发的青年：“大叔，你要争气一点。”

“好哦。”

“我认真的。”似是不满五条悟语气.轻.浮的回应，太宰治再一次强调，附着尘埃的鸢眼倒映着白发青年的面容：“我没有在开玩笑。”

“啊。”五条悟抬手取下墨镜。

白发青年透亮的蓝色眼眸闯入太宰治的视线，里面闪烁着的光彩、宛若白日的天际线点缀了.夜.晚.的星辰，一点点蚕食抹去鸢色眼底的沉沉雾霭。

太宰治本能地避开这双眼睛的注视，然而五条悟并不给他躲避的机会：“我也是认真的。”

五条悟俯下.身，与太宰治平视：“不会给你“那个”机会的，死心吧，小朋友。”

这个人的真实内核隐藏在“万事不在意”的表象之下。

太宰治心想着，视线蓦地一暗。

五条悟把圆框的小墨镜架在他的脸上，笑着道：“这样的话，就可以好好的看我了吧？我超好看的，看到就是赚到哦~”

太宰治透过墨镜看着他。

他完全不想也不愿意去分析、此时此刻心底涌现的情绪的内核。

于是他摘下墨镜丢回给五条悟，转身离开原地，身后是五条悟堪称疯癫的大笑声。

……啧！

外表和性格不符，这完完全全就是诈.欺吧？

忽然，太宰治停下了脚步，五条悟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在这一层导购员和顾客不明所以的注视下，他们屏住呼吸，雕塑般一动不动。

有可怖的存在窥视着他们……

这感觉无比强烈，令他们背脊发凉。

“五条先生。”代替他们去结帐的导购员返回，把.黑.卡.交还给五条悟，颔首道：“衣服送去了停车场，交给了那位戴眼镜的先生……五条先生？”

“啊。”那种令人窒息的窥视感如同潮水般退去，五条悟扯了扯唇角，笑着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越过导购员，五条悟走到太宰治身边，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往外走。

七月的阳光灼热，他们却是谁都没有感觉到暖意，那股攀上背.脊.的阴冷感觉仍在。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坐上了车，五条悟才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侧过头，他对太宰治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但任谁来看都感觉得到这笑容之中的僵硬。

“嘛嘛，没事了哦，小朋友~”苍蓝六眼触及到太宰治外露的那只鸢眼，五条悟一怔：“小朋友？”

轻轻一声闷响，太宰治身形一歪，在五条悟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倒在了他身上。

“五条先生！”伊地知洁高急急道：“这边距离医院很近……”

“回高专。”五条悟大半张脸落入阴影之中，他沉声打断伊地知的话，半揽住太宰治，伸手在他的衣服口袋里摸索出手机。

现下得先与“森鸥外”取得联络。

五条悟拧起眉峰，按亮了手机屏幕，却被解锁密码阻止了动作，啧，那就只能再走一趟了。

然而不等五条悟说话，一条短讯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短讯内容不多，无需解锁也看得到。

【小心，祂在注视！

——森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