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日昭莹一早便来接昭焕去赵府。m.ych009.com

“今年你及笈时我们都不在身边，阿娘长吁短叹一夜没休息好。”

昭焕拿出一个布包放到昭莹手上:

“这是阿娘三婶还有我给你备的及笈礼。”

昭莹眼眶微红打开包裹去看，一根云纹如意赤金簪，一条嵌珍珠鎏金锁和一副白玉手镯。

“这沉甸甸的金簪定然是阿娘所选！”

并不觉得冯氏庸俗，昭莹知道若遇危时金簪会有大用处，阿娘实则在提醒她防患于未然。

再看向鎏金锁上的米珠晶莹透亮，白玉手镯透光可见莹绿游丝，礼物选的可谓用心至极！

“真是太过贵重了！”

昭莹感动的语意哽咽:

“我年岁尚浅怎能收此贵重之物？”

“女儿家及笈很是重要况你又不在家，阿娘三婶自然要挑最好的给你！”

“嗯。三姐见到阿娘三婶时一定帮我好好谢谢她们！”

“知道啦！”

昭焕拿出帕子轻轻沾着昭莹已被泪水打湿的睫毛。

在去赵府的马车上，昭莹轻声的将赵易安下狱之事细细道来。

“新皇登基便公布了几件要事，其中一件就是大兴科举选拔人才。因着是头一年施行，只在京都内举行了小型的考试。”

“安弟考的太好了吧？”

昭莹目露忿忿之色:

“自是拔得头筹！但也惹来小人嫉恨出题监考的官员是老先生的学生也是安弟的师兄，这关系不知怎的竟被皇帝知晓了！新皇刚推出的新举措容不得掺一粒沙子，是以申斥了师兄又对安弟略施惩戒“

昭焕了然道:

“是我连累的安弟”

“三姐怎的这样说？”

昭莹握上昭焕的手急道:

“你远在乐安，京都内的事情与你何干？切不可胡思乱想！”

昭焕拍拍昭莹的手笑中带着些许无奈:

“奈何看不上我的人在京都啊！”

昭莹终于明白为何老先生每次提起昭焕满口称赞与惋惜了，她的这份敏锐与淡然自己真是望尘莫及。

“这么看着我干嘛？”

昭焕点了下昭莹的脑门儿微笑问。

“三姐，不若你就留在京都吧？以后定然能有大好前程！”

“嗯？”

没成想昭莹如此说，昭焕不由失笑:

“你是呆了还是傻了？我一个村姑何德何能？”

看着昭焕澄澈沉静的双眼，昭莹越发理解赵阔口中的遗憾和赵秋实眼里的痛惜，也越发明白赵家为何对昭焕十分看重。

自家三姐才是蒙尘珠宝才是奇女子！

昭莹掩下眼里怅然依靠在昭焕的肩膀闷闷道:

“哎呀！人家就是想让三姐一直陪着我嘛！”

“你呀！忘记义父的话了？待明年安弟及笈，就让你们定亲了！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的还如此磨人？”

姐妹俩低语说着私密话，没过一会儿车夫便告知已到赵府门口。

帮着昭莹整理好头发与斗篷，二人拉着手下了马车才发现马车是停靠在一条小巷子里。

“大哥特意嘱咐我们从侧门进，不然前门卫兵把守规矩甚多。”

“嗯。”

“二姑娘莹姑娘，将军已等候多时了！”

赵青山一脸喜气站在门口迎接。

“青山大哥！”

焕莹姐妹下拜一礼。

“不敢当！不敢当！快进去吧！”

京都赵府的院子其实比涿州的院子要小许多，却有三幢三层阁楼。

“算起时辰将军此时应是刚见完客。”

踩着一路的青石子路片刻便来到最里面的阁楼前。

“将军，姐儿们到了！”

“哈哈哈哈！快进来！快进来！”

先闻其声未见其人，不过熟悉的笑声已让昭焕眼眶发热。

赵阔一身灰蓝色短衣束裤面带笑容大踏步走来，边走边大声笑道:

“若不是一群老家伙难缠，我早就去门口接我闺女了！”

亲切的言语关切的眼神，不过虽然瞧着赵阔神清气爽但是须发花白便知这段时日累心之事繁多，昭焕终是忍耐不住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女儿拜见义父大人！”

女孩眼里的心疼情切毫不作假让赵阔颇为感动，眼里也泛起泪花，连忙伸手去扶:

“好孩子！快快起来！”

昭焕尽力将眼泪咽回起身抬眼时，看见了站在赵阔身后的赵秋实和赵易安。

“大哥，安弟！”

她似乎又长高了也长的更好看了！

这是赵秋实再次见到昭焕的第一感觉，不过想到肖晋带来的消息和昭焕此次来京都的原因，眼神微暗。

“走我们进去说话！”

赵阔前头带路不忘嘱咐赵青山:

“我说的那些都别忘了，现在就准备起来。得了就来喊我们！”

“赵叔肯定给你准备不少好吃的！”

昭莹贴近昭焕低语道。

“小丫头，当着武夫的面儿说悄悄话，还不如正大光明的说！”

赵阔调侃道。

“啊哟！您的耳力又上一层楼呐！”

昭莹调皮回道。

赵阔忽然一指赵易安表情惋惜:

“你啊！完败！”

听得众人乐不可支！

待坐稳下人上了茶点，昭焕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是在赵阔的书房里间。

“三丫头当不成县主，可是失望？“

赵阔直接问道。

“义父还不晓得我？什么劳什子县主与我有甚关系！”

“哈哈哈哈！好啊！也是我们急躁了些，怕是让你白白失望了。”

“义父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不过一个乡下女子，就算当得县主我能与谁耀武扬威？恐怕咱村里的村民都不知道这县主是干嘛的！”

一句话倒是让赵家父子释怀不少。

“我就说三妹心明眼亮定会毫不在意的！

赵秋实面带笑意道。

“嗯。不过嘛，来了京都我才知道啊，官大一级压死人，三丫头这县主就当是为父欠你的，到时定然为夺回来！”

“义父万万不可如此！您知道我胸无大志只愿安守一隅。如今新皇刚起朝局定然不稳，还请义父一定要多多保重才是！”

语意殷殷情真意切，赵家父子听了十分感动。

“唉！”

赵阔一拍大腿:

“三丫头说的是！若是不提这些！三丫头既然了就先别着急着回去。待会儿让实哥儿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与莹姐儿那边换着住！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在这里多住些时日，好陪陪我这老头子！”

“女儿遵命！”

赵秋实闻言心下一喜面上不动声色。

大家又闲聊几句京都的风土人情，赵易安开口道:

“老先生，哦，杜老已知三姐到来京都，不过近日朝事颇多待缓些时日会安排与你见面。”

“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就好，见面倒是其次。”

昭焕很有自知之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首辅岂是她想见便见得的？

她的乖觉让赵阔更加欣慰，当然欣慰之余惋惜更甚。

“将军，穆大人来访。”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看向赵秋实，赵秋实眉毛都未动一下。

“你们几个自去玩吧！待会儿一起用饭时再聊。”

“我们带三妹妹去看她的房间顺带逛逛园子。”

想来许久未见昭焕自然有话与赵秋实说，昭莹自觉地的退后一步与赵易安跟在后面。

“楚大伯和婶子都还好吧？”

赵秋实问。

“嗯，都好着呢！”

方才闲聊期间不好仔细打量赵秋实，现在离得近了昭焕才发觉赵秋实面上的胎记似是重了一些，再加上他周身冷峻萧肃模样与前世匆匆一瞥的”西南大将军“的形象十分贴合。

昭焕暗叹，赵秋实终是与以前变得不同了

“大伯的腿伤恢复的如何？”

昭焕微笑着将楚德贵养伤的趣事儿与赵秋实讲了，才见他面容舒展不少，不由微松口气。

“大伯吃的这个暗亏我们暂且记下，之后定会加倍奉还！”

这话怎的如此耳熟？

忽然想起禹清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昭焕不由心中一动。

转脸看向赵秋实却见他也在看着她。

读懂彼此眼里的含义，赵秋实思忖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他对你可好？”

“嗯。”

原来真如她之前所想，他们认识！

“他，谦谦君子，确实很好。”

听出赵秋实话语里的艰难之意，昭焕停住脚步直直看入赵秋实的眼里:

“你呢？一切可好？”

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三姐”

跟着后面的昭莹见二人表情不对，向前一步想劝说一二被赵易安拉住的手腕。

“我们先去房间等着他们。”

赵秋实眼中哀伤一闪而过，很快被冷硬掩盖起来。

“我都好”

“秋实哥，你明白我的意思！”

昭焕牢牢盯着赵秋实，不放过他一丝表情。

原本坚毅冷硬的面容忽然裂开，赵秋实惨然一笑:

“是我们将事情想简单了如今我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昭焕愣怔片刻，问:

“可是有人威胁你？以我来威胁你？”

赵秋实的表情已然说明一切，昭焕恍然大悟:

“是了，不光是我，还有我的家人难怪义父非要给我争什么县主”

“你成为县主便是皇家之人，轻易动不得。”

赵秋实一如既往对昭焕毫无隐瞒如实道。

“那你今后的打算自然是”

“嗯。越高越好。”

武官想升高位无非是用大大小小的战争去换取功名。

以命搏名。

“我只是希望你还有义父，平安康健”

话音未完昭焕已潸然泪下。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赵秋实用尽全部力气才克制住不去将面前的心爱之人揽在怀里

“以他的能力足以保全你们。我还是很放心的”

“何苦又何必”

昭焕，泣不成声。

“哭了？然后呢？说了些什么？”

穆珺霏斜躺在软塌上，一个小丫头正小心翼翼地将一片片艳红的凤仙花覆在她的指甲上。

“距离甚远并未听到说了什么。”

夏歆躬身答道。

“哼！旧情人见面便红了眼感情似乎并未变淡。”

听着似在玩笑，但屋内伺候的二人甚是熟知自家小姐脾气，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选的什么颜色？丑死了！拿走拿走！”

“你先下去吧！”

夏歆拿着湿帕子仔细给穆珺霏擦着手指，轻声道:

“奴婢见后院紫色的凤仙花开的正盛，不若捣碎了与粉色的溶一溶，淡淡浅紫配上小姐粉白肤色定然好看！”

“哼！还得是你用心，那些人都笨死了！”

夏歆拿开湿帕子出去吩咐几句折返回来，见穆珺霏闭着双眼，拿出绒毯轻轻将其盖好，打算退出去，便听穆珺霏淡淡道:

“去趟御史府让三小姐多要一张帖子，再送去听偈阁。”

“是。”

房间里静谧无声本应熟睡的穆珺霏倏然睁开双眼，眼里的妒火似会将所有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