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意实在是个知情知趣的姑娘，入了林府也不四处张望，只老老实实的坐着等舒颜过来。www.ghjun.com

“姑娘。”舒颜也不托大，进门就先去她招呼:“不必拘礼，你且坐着，我们好好说话。”

“是。”如意低头，含蓄的模样和方才在慕容府的张扬判若两人。

“姑娘不必害怕，我叫你来原是为了感谢你。”舒颜笑道:“云春，把我一早备着的东西给姑娘送过来，微薄之物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不用。”如意道:“奴家如此做也不全是为了郡主和林二小姐，所以大可不必言谢。今日过来，也不过是心里还有挂牵，便想着来问上一问……”

如意抬了抬眼，复又垂了下去:“他如何了？”

话一出口似又觉得不妥，歉然笑道:“您别误会，对于他奴家已经没有任何留恋，只是相好一场，总要知道个结局才是。”

“我知道。”舒颜安抚道:“林府武将作派，对人对事总是会严格些，这次的事儿闹的太大，哪怕是为了家族脸面，小公爷也不会轻饶了顾衍去。”

“是吗？”如意默了一默并没有展露出意外，只是眼角微红，看起来当真是楚楚可怜。

“如今顾衍出事，又是你出面作证，想来四公主府不会轻易饶你。”舒颜直接了当道:“我与安宁想着先送你出城，寻一处悠然的地界儿，或者做些生意，或者寻个良人，都是不错的出路。红袖阁生意再好，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女子还是得对未来有个打算才是。”

“好。”如意颔首，又从随身带的荷包里取出一张名册，递于舒颜:“这里头是顾衍这些年刻意结交的贵家女眷，她长得好又会甜言蜜语，前前后后倒是拢了不少人脉。郡主若觉得有用，便留下吧。”

“好。”舒颜欣然接受，哪怕这名单她一早就有了。

如意又道:“若可以，奴家想见一见二小姐，这桩子事儿看着却是接二连三的巧合，可小姐聪慧，定能理清回头的原因，若是不小心想岔了只怕会给郡主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您也知道，顾衍这个人心黑嘴叼，最是能哄女孩子，如今二小姐一时激愤，定然是不愿多提及他，可要是时日一久，往日的情分再翻腾一回，保不齐她会恨上郡主。”

“不必了。”舒颜笑道:“这是她的结，若是一味钻死角便是神仙也帮不了她。如意姑娘如今身份敏感，贸然过去于她来说反不是好事。”

舒雅落笔写下一处地址，递给如意:“赎身的银子早有人帮你交了，你到这儿去寻一个人，接下来如何，他都会帮你一一安排好。你放心，若论妥帖，满天下也只他一个了。”

“好。”如意识趣，再次谢过后由白芷引着从边门出了府。

云春看着那落寞单薄的身影不由叹道:“要说起来，这如意姑娘也真是可怜，当初为了顾衍这个坏种能入四公主府才委身青楼为他赚取交际用的银钱，都说少年的人情谊最珍贵，她跟着顾衍从定城一路跋涉来到皇都时，一定没想过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是啊，确实可怜。”舒颜感慨:“这天下痴情女子又有几个得了好下场？好在她也不傻，自发现顾衍野心后就及时收了妄念，好歹盘回正途，也算得一个善终。倒是咱们府里这位，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有的折腾呢。”

如舒颜所料，林嬅自回府后就闭门不出，一应茶水都不让送进去，只是一心一意的跪在祠堂也不知在忏悔盘算什么。

林老爷对她的婚事尚未死心，意图借着两家之势强硬嫁娶，听林臻的动静倒像是还执念在慕容之上。

也难怪他如此，如今林家能用来做姻缘的也只林嬅一人，剩下两个还不成个样子，别说是嫁人了，便是出门宴客都战战兢兢，十足一副小娘养的模样。

林臻说:“如今看来，慕容家风头正盛，那慕容之又是丧妻后娶续弦，想来门槛不会过高，而且父亲的意思是，今日慕容夫人在人前这般维护，兴许对林嬅也有眼缘，若不然等过一阵，你找机会去试一试，可好？”

要在从前，林臻是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清高的骨子里，朝廷大事不该牵扯后闱内院，更加不屑舒颜用身份强压别人去成其事。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所依附的太子如今已是摇摇欲坠，连带着舒颜这个郡主也没了往日的威风，若不再另寻他法，只怕是要误事。

舒颜心里明白，说什么林老爷觉得呢，今日林老爷压根不在宴席上，能做此想的也只林臻一人罢了，他不愿把自己显得太过功利，便把这锅甩给了自己父亲，左右以舒颜的性格也不会去较真求证。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舒颜再不应也说不过去，可有些事还是得挑明了说。

“夫君即有此说，等闲时我去与慕容夫人探探口风也就是了，只是你该清楚，咱们嬅儿条件算不得好，本是庶出，又染上这一堆糊涂事，只怕是比不得其他贵女。再者说了，如今皇上启用慕容家的心思何其明显，咱们有这样的打算，旁人自然也有。若是不成，还请夫君见谅才是。”

“这是自然。”林臻深表理解，伸手将舒颜拥在怀中，感慨道:“多亏有你，才叫我内内外外省了这些事，家有贤妻，说的大约就是颜儿这般的。”

“你啊就是这样，用得着的时候便是贤妻，若用不着呢？”舒颜嗔怪:“今儿瞧着那顾衍，种种作为真是叫人心寒，可见，天底下的负心汉都是一样的，说什么矢志不渝，到了还不是各归各处？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哼，我才不信你那些鬼话呢。”

舒颜素来端雅，鲜少有这样撒痴卖娇的时候，盈盈烛火下，她含羞带怯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娇媚动人。

自此，一夜安寝再无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