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下马车，舒颜就感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注视，心内好笑，自己与林嬅这趟倒有些送羊入虎口的架势，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也不知这满院的女人又该从何计算？

“这么多人？”林嬅再胆大也不过是个还未出阁的姑娘，自己身上那点事儿还没盘算清楚也不知该如何应对那些三姑六婆，若非舒颜带着，只怕是连马车都迈不出去。m.yingzhicy.com

舒颜拒绝了林臻伸来的手，转身拉着林嬅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笑道:“我才说了，慕容家宴请自然是门庭若市，你也知道，这样的场合对这些贵人来说可都是替自家子女相看的好机会，自然是都要往前凑一凑的。况且，你瞧那些人，他们打量的目光是更多的落在你这儿呢，还是我这儿呢？”

毕竟，比起舒颜这满门惨案来说，林嬅那点花边新闻自然是不够瞧的。

“嫂嫂。”林嬅没想过舒颜提起这些竟是这般轻描淡写，不由愧然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舒颜笑道:“走吧，坦然些，还是那句话，有我在呢，别怕。”

撇开那些公主娘娘不说，以舒颜的身份想要制约这些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惜她能抵挡流言，却无法抵挡那些“关怀”。

“羲和郡主。”最先发现他们的是清河伯爵家的大娘子，出了名的长舌妇，舒颜在宫里时就常听人提起她。

“许久不见，郡主倒是越发清逸了。”碍着林臻在旁边，她言语间还算收敛:“方才我听门口迎客的娘子说，这次宴饮男女宾是分开入座，想来小公爷是要去前头的，若公主不嫌弃，便与我一处，可好？”

“有劳大娘子费心。”舒颜并不领情，云春微微上前隔断了两人的距离:“诚如大娘子所言，我已许久不曾参加这样的宴席，所以慕容夫人一早备了旁座，说是不想我被旁人烦扰。”

至于这旁人是谁，倒也不必明说，舒颜微微笑着点头示意后便带着林嬅朝里走去，再没有多看着夫人一眼。

“嫂嫂。”因为避嫌的缘故，林嬅还是头一回跟着舒颜出门，见她如此不由肃然起敬:“我从不知你这么有气性。”

也不怪她，自舒颜嫁入林府后实在算得上处处忍让，一个沈思钰叫她被人笑话了这些年，也不见她出来反驳半句。

“什么气性呢，不过因为我是郡主，又嫁给了你哥哥罢了，若我今天只是寻常妇人，你当他们还会这般容我？”

地位身份这种东西，平日里看着无关紧要，可要是聚在一处，其重要性便体现出来了。

“好了好了。”林嬅无奈:“你如今是越来越像祖母了，逮着机会就说教。”

“若她肯与你说教，那也是值得高兴的事儿。”

她们走的很快，并没有去听伯爵夫人在身后的嘀咕乃至发自心底的咒骂，就像舒颜说的，若不在同一位置上，旁人的态度是好是坏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慕容夫人一早候在门口招呼，与慕容横的急性子不同，这位夫人可实在称得上是温润谦雅，鹅蛋脸，柳叶眉，一双圆润的杏眼使她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还有那笑，恰到好处的挂在脸上，就像她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是恰到好处且合时宜。

“夫人。”舒颜上前，带着林嬅朝她行了晚辈礼。

“羲和郡主。”慕容夫人笑道:“老远就看着郡主过来，才想过来迎您，却不想清河伯爵家的夫人动作更快，倒是显得我怠慢了。”

说罢又去看舒颜身后的林嬅，微微颔首后并没有点穿她的身份，只吩咐身边的丫头留在这儿招呼，便亲自带着她们往后院走去。

“也亏得郡主赏面，听人说你这一年多都不爱出门，更别说是参加宴席了，我也不过是试着给府上递了帖子，不想您真的来了。”

她是真的高兴，不只是因为慕容横与舒府的旧交情，更是因为她自己与舒颜母亲之间的同门情谊。

“夫人这话说的，实在叫我汗颜。”舒颜笑道:“非是我难请，实在是此前一直病着不好出席罢了。这回也是赶巧，正想着外出走走便接到了府上的帖子，这才过来凑凑热闹。”

“是吗？”听舒颜说病，哪怕明知是托词，慕容夫人还是忍不住往她手上搭了搭，探得脉象无异后方才不动声色的送开:“郡主如此说，可见咱们有缘，若是得空，真想与你一处好好说道说道。”

说话间几人入了一处回廊，主人心计，在廊上几处相叠的地段设了屏风，以作男女避嫌之用。

舒颜原还想着夸这一处精巧，却听转角那儿传来男女说话的声响，只一声，身后跟着的林嬅就那么僵直了身子。

“嫂子，等等。”林嬅一把拉住舒颜，小声道:“等等。”

虽不曾见其人，可看着林嬅的反应，倒也不难猜测屏风那头的男子是谁。

一时间，除却风声鸟语，这一处再无人说话，倒衬得那一头的动静格外清晰。

趁着林嬅正入神时，舒颜转过头去看慕容夫人，正碰着对方不动声色的调遣身边侍女去替几人清场。

还真是一出好戏，她放松下来，反握住林嬅拽着自己袖子的手，不轻不重的捏了几下示意她稳住。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若是今儿我不来，你是不是预备着一辈子不见我了？”

女子的声音妖妖调调倒不像是寻常好人家姑娘的作派，话语带着钩子，连撩拨都是那般含羞带怯，极具技巧。

“瞧你这话说的。”顾衍柔笑着回道:“不过是府里事忙抽不开身罢了，等过几日清闲了，我定去红袖阁看你，如何？”

听声音倒像是颇为干净，可惜却偏把红袖阁说的如家常吃饭的地方一般，想来平日里玩的很是花哨。

“谁信你的。”姑娘嗔怪了一回，反手勾搭上了他的脖颈:“我可听说了，你如今也算攀上高枝儿，自然不会把咱们这样的认放在眼里，也对，侯府千金与秦楼歌妓本就是云泥之别，我倒也不敢痴心妄想指着你为了我们而得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