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玉的婚礼盛大，帝后亲自为她送嫁，沈芸萱也免不得给她添了一些嫁妆。m.nmghmwl.com

南梁的使者也很重视这次联姻，接亲的队伍都有十里，随着沈明玉的出嫁，沈太师在朝堂上辉煌的一生也落幕了。

景宸铭说皇后知道以后，让太子登门致歉，太子却说，太子妃过世这么久，皇后还没给他选妃，让他没有助力，母子两个大吵一架，太子便称病辍朝，也不在东宫，躲到外面的宅子，听说日日笙歌。

“皇后娘娘的脸都气绿了。”景宸铭边写字，边这样说。

沈芸萱嗯了一声，低头绣着花。

景宸铭见她兴趣不高，便凑上来，从后面环着她:“芸萱，怎么了？生气了？”

他的气息落在沈芸萱的耳朵上，声音也软了下来:“不要为了外人的事冷落我，芸萱。”

沈芸萱停下手，微微偏头:“你帮我打听江蓠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景宸铭热烈的气息迅速冷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离开沈芸萱，又拿起笔。

“你不要回避我，我问你江蓠的事。”沈芸萱声音冷冷的。

“在你心里，沈家重要，谢家重要，珞凝重要，江蓠重要，琴梅也重要，我在你心里算什么？沈芸萱？”景宸铭声音虽然平静，但是明显含着怒气。

沈芸萱抬了眼睛，笑道:“你是定王，我是定王妃，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好了，江蓠的事情，你到底问了没。”

景宸铭手停在纸上:“没有。”

沈芸萱挑了挑眉:“行，三日后，皇帝陛下因着沈明玉和亲的事，要宴请沈家的人，当然也叫了我，到时候，我再问陛下。”

沈芸萱笑着放下针线，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起来，说:“那我去凝香院了，殿下自便。”

谁知左腿还没踏出，外面有人来报，说是皇后宣她进宫。

沈芸萱景宸铭对望了一眼。

景宸铭说:“大约是想让你回家帮忙劝着你祖父，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沈芸萱说:“我就问她，江蓠怎么样了。”

沈芸萱翻了个白眼，自己去更衣去了。

留下景宸铭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沈芸萱心里很清楚，如果皇后让她说情，她就分三步走，第一步装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第二步认怂，自己是个妇人，不好插手朝堂上的事情，自己又出嫁了，已经不算沈家人，自然不好管沈家事。第三步敷衍，回家走一圈，去吃个饭。

她心里默默打好了腹稿，就这样进宫，谁知在宫门口下车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郡主和胡千娇，她连忙上前打招呼，心里想，皇后还全家总动员，这下腹稿就不能用了，只好先看看祖母她们怎么说。

进去拜见过皇后，皇后却显得有些急切:“快，去看德妃吧，她不好了，各位先去看看，等看过后，再来商议。”

她这样说了一句，沈芸萱心里一沉，她知道姑姑身体不好，没想到这样不好。

几人神色凝重去了德妃处。

宫殿里都是药味，也不知是不是德妃生病的缘故，总觉得她宫里冷飕飕的。

众人难得进去德妃的内室。

一进去，屋子里药味混杂着呛鼻的香料味道。

沈芸萱皱了皱，问侍女:“娘娘身子这样不好，怎么点这么浓的香料？”

那侍女行了个礼，说:“奴婢马上拿出去。”

沈芸萱这才看见床榻上的德妃，她整张脸煞白，眼眶都是黑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瘦的一把骨头。

沈芸萱鼻子一酸，上前拉起了她的手，回头看见郡主和胡千娇跪了下去，给她行礼，沈芸萱便也退了下去。

“别拘礼了，”德妃开口，“我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一个死人了，好不容易见见家人，不必再行这么大礼。”

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沈芸萱轻轻上去握住她的手，说:“姑姑不要多心，要静心休养，很快会好起来了。”

她的眼睛越过沈芸萱，看着下面跪着的郡主，说:“母亲，母亲！”

沈芸萱给她让开位置，郡主却磕了一个头，说:“臣妇不敢越矩。”

沈芸萱看着德妃眼中一丝微弱的光，一瞬间寂灭，整个人颓败下去。

沈芸萱连忙堆起笑容，说:“宫闱之中，祖母恐行差踏错，其实祖母是很想念姑姑的。”

德妃清冷的笑了笑，问道:“母亲也想念月儿吗？”

沈芸萱这才知道，德妃的名字是沈明月。沈芸萱快出生的时候，德妃已经待选了，沈芸萱出生当天，德妃也刚好侍寝封妃，可是这十几年一大半时间都是病怏怏的，因此也没剩生下个一子半女。

郡主听了这话，总算是说了一句:“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臣妇思念娘娘的心，一如娘娘思念臣妇。”

沈芸萱听了这疏离的话，脸上都挂不住笑，何况是德妃。

沈明月闭上眼睛，内室死一般寂静，良久，郡主说:“今已看过娘娘，皇后娘娘还等着回话，臣妇就先告退了。”

沈明月嘴唇动了动，说:“再见。”

郡主退了三步，看沈芸萱还不动，就问:“芸萱你不去回禀皇后吗？”

沈芸萱冷笑了一声:“我与您不一样，我是王妃，可以多待一会儿。”

郡主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恢复神色:“那不打扰王妃和娘娘叙旧了。”

她带着胡千娇退了出去，没有再回头。

“姑姑，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儿的，我给你带些进来？”沈芸萱试着转移话题。

“芸萱，桂花开了吗？”她突然这么问。

沈芸萱看着外面的残雪，说:“姑姑，这会儿梅花来得甚好，不如我叫人为你攀折一些？”

她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我最喜欢桂花了。”

沈芸萱默默不语，这个季节，她弄不来桂花。

“芸萱，有的人来到这世上，就是来受罪的。”她眼睛直直盯着上方，好像陷入了那么遥远的回忆。